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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他心中剧痛,却还撑着一口气道:“哈,青黎早就被我杀了,三栾我也从来没有放在眼中过!韩……锦锦,你听哥哥的话,去杀了他们,哥哥给你买糖葫芦吃,以后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韩锦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之色,显然刚才他们给出的信息已经超过了他能接受的范畴。其实刚才的话他几乎没听进去几句,小脑袋瓜子里一直在想:我到底长了几根毛呢……

青鹤见了他的神色,以为他犹豫了,连忙向两名手下使了个眼色,要他们趁热打铁,趁着韩锦还没想好的当口先把丹阙给解决了。那两名手下得了示意,立刻拔剑冲了上去,直刺丹阙。丹阙慌慌张张往韩锦身后躲,失声叫道:“锦锦!”

韩锦随手抓起丹阙新买的鞭子,手一震,眨眼工夫就将那两人手中的剑卷走了。青鹤挣扎着爬起来又要上前,韩锦一鞭子将他抽翻。他如今脑子不好使了,虽说武功还在,却不晓得动脑,只会使蛮力,因此不晓得要先点住那几人的穴道节省力气。那三个人一动,他就甩鞭抽人,直到打的那几人再无还手之力。

丹阙曾见过韩锦用斧子,如今见到他将鞭子也使得如此出神入化,心中不由得暗叹,亦有些嫉妒。这人学武功,天赋和努力固然重要,所学的功夫也十分重要。若一个人空有好的根骨和天赋,却没有好的武功秘籍,亦是浪费了一个好料子。如今天下武学中至高的就是五轮派和天宁教的功夫,他们两派本是师出同门,而丹阙更认可如今五轮派的模式。天宁教是择人长处教授武功,每人只精通一门武器,而五轮派则是将至高武学全部集中在一人身上,此人既是天才,也是通才。他自己练的赤霞神功如今已到达了巅峰,他年纪还轻,却受所学武功的限制,恐怕今后的几十年里只会退步无法再进步了。他好胜心极强,自然是不甘心的,此时便默默打起了韩锦的主意,连带看韩锦的眼神也变了:如果能从他手里骗到五轮秘籍……

如今的韩锦实则并不懂得分辨好坏,按照高晟风教给他的,对他好的,就是好人,对他不好的,就是坏人,其他皆无关紧要。虽说丹阙对他不怎么好,动辄打骂他,不过他觉得丹阙长的比那几个人好看,那么丹阙就比那几个人好。再则他隐隐约约还记得自己是要跟在丹阙身边的,虽然目的不记得了,不过他越傻,就越容易认准一件事,所以自然是会帮着丹阙。倒是若他此时如若是聪明的,恐怕还要多权衡一下利弊。

丹阙见韩锦虽然帮着自己,却无意杀人,于是默默祭出三根毒针,趁着那三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时射了出去。他疑心韩锦这傻子不喜欢看到人死,因此故意射偏了一些,不让他们立刻死去。他的毒针刺入那几人体内,那几人已是必死无疑,他忙对韩锦道:“我们快走,后面还会有更多坏人要来取哥哥性命的。”

韩锦听话地将鞭子一收,道:“锦锦听哥哥的。”

于是他们调转马头,又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第十二章

11

为了躲避追杀,丹阙不停地绕路,连他自己都已不知他下一步究竟要前往何处,最后索性调头往东跑去,离入岭山越来越远。韩锦十分嗜睡,赶了不久路就要休息。丹阙只得让他进马车里休息,自己不顾伤痛出去驾车,等到韩锦醒来再替换。就这样,他们马不停蹄地赶了近两天的路,终于赶到了一个小县城――马城。

马城已经脱离了赤霞教的控制范围,丹阙带伤不停赶路,早已撑不住了,必须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休息,因此他带着韩锦进了马城,找到一间客栈落脚。既然见识过了韩锦的功夫,他的心情就放松了许多,只要离开三栾等人的势力范围,即便会有人来追杀,他也不大担心。

两人进入客栈以后,一口气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都是神清气爽。

丹阙如今没有了手下,韩锦一个傻子又支使不上,他只好自己出去打听消息。他出去跑了一天,总算从几个江湖人士那里打听到赤霞教的老教主的确已经死了,在十天之前第一魔尊三栾已经继任教主之位。他原本听了青鹤的话,还抱着些许侥幸心理,希望青鹤是在诓他和韩锦,到了如今,他才真正灰心了,心中又悔又痛,却又无力回天。

到了这个地步,丹阙还是不敢真正相信韩锦。他现在几乎已不怀疑韩锦的身份,却还是怀疑韩锦究竟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傻子。他如今不得不暂时放弃赤霞教,所幸遇上了韩锦,让他不至于茫然到失去了目标。他打算先从韩锦手里骗到五轮派的武功秘籍,然后给自己五年的时间精进自身修为,到时东山再起,必然杀上入岭山报今日之仇!要实现这个目的,他就必须要确认,韩锦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救自己是偶然还是别有用心。

第二天一早,丹阙说要离开,收拾好东西,他带着韩锦去了城门。来到城门口,丹阙道:“锦锦,哥哥忘记了一样东西,你在这里等着哥哥,哥哥拿完东西马上就回来找你。”

韩锦咯咯笑了起来,用手指戳着丹阙的脸:“哥哥是傻瓜,每次都忘记拿东西。”

丹阙被一个傻子说成是傻瓜,只是无所谓地一笑,道:“锦锦乖,不要走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拨浪鼓塞到韩锦手里:“你可以玩这个等哥哥出来。”

有了前次的经验,韩锦并没有纠缠,而是欢欢喜喜地接过了拨浪鼓,就自己走到一处墙边坐下,开始摇起了拨浪鼓。

丹阙别有深意地看了韩锦一眼,转身走了。他这一回同样并没有忘记拿东西,也不是要去打探什么消息,他转个身,拐进一个小巷,绕了两个圈子以后上了一座阁楼,潜进阁楼顶。这座阁楼是马城里最高的一所建筑,有五层楼高,楼顶视野极好,丹阙事前探过位置,在那里可以把坐在城墙边上的韩锦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他在纱窗边坐下,开始默默监视韩锦的一举一动――他想看一看,韩锦在人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如果韩锦不是真傻子,那么离开了他的视线,韩锦或许会露出马脚。

辰时,韩锦兴高采烈地摇着拨浪鼓;

巳时,韩锦换了一个姿势,摇着拨浪鼓嘿嘿傻笑。

午时,韩锦从包裹里摸出一包糖糕吃光了,继续摇拨浪鼓;

未时,韩锦靠着城墙打了一个小盹,醒来以后上下左右摇着拨浪鼓;

申时,韩锦把自己当成拨浪鼓左右摇晃了一阵,又拿起拨浪鼓玩耍;

酉时……

从天色尚未大亮到天色渐黑,韩锦玩了一整天的拨浪鼓,丹阙看韩锦玩了一阵天的拨浪鼓,韩锦不觉得累,丹阙累的泪流满面,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韩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丹阙黑着脸站在他面前。他先是愣了一会儿,拿起拨浪鼓在眼前晃了晃,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才珍而重之地将拨浪鼓收进包裹里,然后兴高采烈地扑上去抱住丹阙:“哥哥你终于回来了!锦锦等了好久,肚肚都饿了!”

丹阙把他从身上扒下来,板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今天不走了,回客栈再住一晚,明早出发。”

他带着韩锦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韩锦。

韩锦莫名地眨了眨眼睛:“哥哥怎么啦?”

“你是我活了二十一年来见过的最无聊的人!”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丹阙如是说。

不等韩锦有所反应,丹阙已经转身施施然走了。

晚上,两人在客栈里歇下。这些天丹阙和韩锦都是睡一张床的,先前是因为丹阙身负重伤难以自理,需要韩锦照顾,之后是因为韩锦缠着他说晚上要抱着人睡觉,而丹阙也有意监视韩锦,才又睡在了一起。

一躺到床上,韩锦就手脚并用地将丹阙抱住,不过片刻,已进入熟睡。一开始,丹阙十分厌恶韩锦与他亲热,每每韩锦凑过来,他就会毫不留情地一脚把韩锦踹下床去,或者敲的他满头包,到了如今,渐已习惯了,便不再反抗。

丹阙默默地躺了一会儿,毫无睡意,便横起胳膊肘敲在韩锦胸口。韩锦被他击中弱点,立刻醒了,眼泪汪汪地捂着胸口:“痛痛,哥哥又打锦锦。”

丹阙毫无愧疚,道:“锦锦,你接下来想去哪里?”

韩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咂了咂嘴:“去哪里?”

丹阙道:“你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韩锦皱着脸想了想:“锦锦要跟着哥哥。”

丹阙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韩锦道:“锦锦不记得了,锦锦只记得要跟着哥哥。”

丹阙蹙眉,道:“你想一想,究竟为什么要跟着我?如若你没有遇到我,你又要去哪里?”

于是韩锦用力地想,想到小脸皱成了一团,模样又可爱又可笑,然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想不起来。锦锦只记得,哥哥很好看,哥哥能暖床,锦锦要跟着哥哥。”

丹阙一窒。好看?!暖床?!他第一反应就要抬脚把韩锦踹下床去,但自从他知道韩锦一只手就能把他捏死之后,他便有些顾忌对韩锦动粗。这家伙不是打不过他,只是不想打他罢了。他转念一想,这个傻子心思很简单,因为觉得他好看,就想跟着他,所谓的暖床,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把他当个枕头一样抱着,其他的心思,想必他没有也不懂。这样一想,他立刻就不生气了。

丹阙又问道:“那你爹呢?你跑出来这么久,你爹不会担心你吗?”

韩锦摇了摇头:“爹爹觉得锦锦很厉害,不会被人欺负,只会欺负人。小左小右才会担心锦锦。”说着撅了撅嘴:“小左小右把锦锦当傻瓜了,哼哼,他们才是大傻瓜!锦锦怎么可能被人欺负呢!”

丹阙立刻问道:“小左小右是谁?”

韩锦道:“就是每天跟着锦锦,陪锦锦玩,喂锦锦吃药的人。”

丹阙心想,小左小右可能是韩骋给韩锦这傻子配的仆人,也就不问了。他开始循循善诱:“锦锦,现在哥哥受了重伤,门派里又出了叛徒,哥哥被赶了出来,无路可走了。”

韩锦忙道:“谁敢欺负哥哥,锦锦帮哥哥报仇!”

丹阙微微一哂,柔声道:“锦锦你真好。”说完这句话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忍住哆嗦的冲动,接着道,“可是他们很厉害,只有锦锦一个人,不一定能帮哥哥。他们人一多,锦锦你就应付不过来,哥哥现在连个小人物都打不过,被他们抓回去了怎么办?”

韩锦嘟起嘴:“那怎么办?”

丹阙道:“如果哥哥的伤势能恢复,就能和锦锦一起战斗,不用锦锦保护。”

韩锦果然道:“那哥哥怎么才会好起来?”

丹阙心中冷笑一声,愈发温柔道:“哥哥需要更精进的武学来修炼。”

☆、第十三章

12

丹阙心中冷笑一声,愈发温柔道:“哥哥需要更精进的武学来修炼。”说完,他微微眯起眼盯着韩锦看,身侧的手捏成了拳头。

韩锦依旧是一副傻样:“更精进的武学?要去哪里找呢?”

丹阙见他并无异样,便继续引导道:“锦锦你的武功就很厉害。”

韩锦恍然:“哥哥想学锦锦练的功夫!”

丹阙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看。

韩锦连忙从床上蹦了下去,跑到桌边,打开自己的包裹翻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翻出一本秘籍,跑回床边递给丹阙:“哥哥,这是锦锦练的功夫,给你!”

丹阙见他跑下床的时候,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等看到那本《脑残秘籍》之后,这口气又泄了出来,勉强维持着微笑,接过秘籍翻了翻,道:“锦锦,这本秘籍,恐怕不适合哥哥修炼。”

韩锦一脸天真地眨巴着大眼睛:“为什么呀?”

丹阙道:“这本秘籍可是你父亲为你量身打造的?”

韩锦歪着头想了想,点头道:“爹爹好像是那么说过。可是哥哥不是要锦锦的秘籍吗?”

丹阙道:“那就是了。这本功夫不适合哥哥,哥哥……资质和你不同,这功夫只有你能练,哥哥练不了。”

韩锦又想了想,恍然大悟后咯咯笑了起来:“锦锦知道,哥哥太笨了,没有锦锦聪明,所以哥哥不能练。”

丹阙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继续挤出笑容:“对。你可还有别的武功可以让哥哥练的?”

韩锦道:“锦锦有练过别的功夫,是爹爹亲自教的,但是秘籍不在锦锦身边。”

丹阙忙问道:“那在哪里?”

韩锦摇头:“锦锦也不知道在哪里。”

丹阙又道:“那……你记得多少?”

韩锦想了一会儿,盘腿坐下,开始运功。他一边运转真气,一边按照自己运功的方法回忆着心法口诀:“气沉丹田……五气聚顶……灵明耀太虚……”

丹阙立刻盘起双腿,按照他所说的心法口诀试着运转真气,不一会儿只觉丹田发热,不由大喜。

韩锦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慢,丹阙将真气运走至尾闾处,等了半天也不见韩锦有下一句,不由困惑地睁开眼,却见韩锦已趴在床头睡着了。他刚练了个起头,只觉这内功心法十分之玄妙,意犹未尽之下再次出手将韩锦摇醒,柔声哄道:“锦锦,下一句是什么?”

韩锦揉着眼睛睡意朦胧地问道:“什么?”

丹阙心急如焚:“心法的下一句。”

韩锦有些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哥哥和锦锦在一起,就是为了锦锦的武功吗?”

丹阙不由得一惊,才发觉自己心急的有些过了。虽说韩锦是个傻子,但傻子在某些方面也是十分敏感的。如果惹得韩锦不悦了,他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他忙道:“不,怎么会呢,哥哥喜欢锦锦,所以才和锦锦在一起。只是哥哥如今受了伤,想快些好起来,不给锦锦添麻烦,这才有些心急了。”

韩锦看着丹阙,嘴巴撅得更高了:“哥哥笑的真假。羞羞脸!”

丹阙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十分尴尬。

韩锦舔了舔嘴唇,爬过去把头枕在丹阙的腿上,闭上眼又睡着了。

丹阙默默打坐了一会儿,这才冷静下来。他暗暗后悔自己方才太沉不住气,连这个傻子都看穿了自己的目的。好在他起来似乎并不十分介怀,而且看他那不知人事的态度,骗到五轮秘籍指日可待!

丹阙心道,果然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不是被青黎重伤,又怎会被这个傻子救下?自己遭三栾和青黎的暗算,被清出赤霞教,沦为丧家之犬,却有幸碰到了是个傻子的五轮派继承人,只要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凭自己的天资,日后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不在话下!想到此处,丹阙已是喜不自胜,按捺下激进之心,也躺下睡了,一夜无眠却是不提。

往后的几天,丹阙每天都会从韩锦嘴里骗出几句心法口诀来。有了前次的教训,他并不心急,何况他身负重伤,五轮派的武功博大精深,绝不是一两天就能吃透的,他的身体也消受不起,每天修炼一段已是足够。他盘算好接下来要带着韩锦去一个隐蔽之处,躲避世事的纷争,免人打扰,专心养伤和练功。

到了九月初五,他们抵达了一处山谷。

丹阙见了这处山谷,十分喜欢,拉着韩锦将这山谷的地形探了一遍。这山谷因地势偏僻而荒芜人迹,离最近的城镇约有两日的路程。山谷中果实水源充足,又山清水秀,灵气十足,是远离尘世、专心练功的好地方。

丹阙问韩锦:“锦锦,哥哥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安心养伤,你看好不好?”

韩锦抓了一只黄鹂鸟,正开心的逗着,忙不迭道:“好啊好啊,锦锦都听哥哥的。”

丹阙选了一个地址,打算过两日就和韩锦一起在这里建一所木屋居住。木屋建好之前,他们就先住在一个山洞里,挡风避雨,倒也不错。

当天晚上,他们在山洞里生起了柴火,以野果烤肉为食,饱餐之后,丹阙和颜悦色地对韩锦道:“锦锦,我们继续练功吧。”

韩锦拨弄着吃剩的烤麻雀的骨头,搭乘了一个小小的井字塔:“嗯?练功?”

丹阙道:“昨天晚上你说到三门之气一章,往后呢?”

韩锦想也不想就道:“三门之气,气在……”突然又停了下来。

丹阙正准备运功,却迟迟等不到下文,不由睁开眼奇怪地看向韩锦:“锦锦,怎么了?”

韩锦盯着自己搭出来的骨头塔不说话。如若在往常,到了初五,他的心智已能恢复十二三岁少年的水准了,可是他大半个月没有吃药,因此心智比往常糊涂许多,大约只有八九岁。可糊涂归糊涂,却也比前几日明白了。他心想,这不是我们天宁教的武功心法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丹阙等了半天不见回应,不由微微蹙眉:“锦锦?”

韩锦想不明白,他总觉得哪里出了错,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但是直觉告诉他,他不能再告诉丹阙更多口诀了。他就像一个被人拐卖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人贩子对他是不是真心的好,可是他还是想回家,而且不敢告诉人贩子他真实的想法。他迅速抬头看了丹阙一眼,又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嗫嚅道:“锦锦肚子痛。”

丹阙没有多疑,只道:“想方便?那你去吧,快去快回。”

于是韩锦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韩锦一走,丹阙开始复习前几日韩锦教给他的内功心法。他练了只不过短短六七日,已觉得五内充盈,这套内功心法与他从前所练过的功夫完全不同,其玄妙尚不是他能体会的,因此还需反复练习。

他练了一会儿,都不见韩锦回来,有些奇怪,向洞外喊道:“锦锦?”

没有人回答他。

丹阙又等了一会儿,渐有些烦躁。不过韩锦这个傻子也许是被一只兔子、也许是被一只螳螂绊住了脚都有可能,他也不高兴出去找,便继续练功。

因心情已有些烦躁了,因此丹阙一边运走真气,一边就想起了许多前些时日抛到脑后的事情。他在赤霞教中从小就是天分最好的一个,深受老教主的喜爱,同龄人永远不是他的对手,因此他养成了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情。三栾虽然武功高于他,但是三栾的年级比他大了整整二十岁,在三栾二十一岁的时候还是教众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辈,因此虽然他是第二魔尊,但他也从来没有将三栾放在眼里过。他恨三栾,恨青黎,恨无眉背叛他,也恨老教主死得早。如果那个老头子再活个五六年,等到他的修为超过三栾再死,他又怎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突然间,丹阙只觉胸口刺痛。原来他心气不平,一不小心真气走岔了,竟有走火的征兆。他不由得大惊,连忙摒除杂念,却已来不及了。丹田处一阵空虚,真气在他体内四处乱窜,他已走火入魔了。

他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昏死过去。

☆、第十四章

13.

韩锦在外闲逛了大半个时辰后回到洞里,只见丹阙倒在一块大石头边上,身侧有一滩已经干涸的血,衣服上也有点点血迹。他吓了一跳,忙冲过去抱起丹阙,急急道:“哥哥,你怎么了?”

丹阙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似乎想睁开,却又没有力气睁开。他的呼吸很微弱,嘴唇嚅动着,韩锦俯身过去,才听清他在说两个字――“救我”。

韩锦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本能地将手摁在他的胸口,将一股真气送入他的体内。过了一会儿,在丹阙体内四处冲撞的真气渐渐平息了下来。若是韩锦再晚回来半个时辰,只怕丹阙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

韩锦如今还是个孩子的心智,遇上这种事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生怕丹阙会就这样死在他怀里,于是不停地给丹阙灌水喝。丹阙喝不进去,他就强灌,仿佛只要丹阙能喝下水,他就可以活下去。

因此,到了深夜时分,丹阙已经被强灌了十几水袋的水了,连肚子都鼓了起来,就好像肚子里有只三四个月大的小魔尊。

韩锦又惊又怕,操了几个时辰的心,又给丹阙输了不少内力,此时已是困极。他抱着丹阙,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突然之间,他感觉怀里的人动了一下。

丹阙本来走火入魔后内府受了重伤,至少能昏上三五天,但是由于韩锦逆天地强行给他灌水,让他硬生生被满肚子的水给憋醒了。

丹阙一醒,韩锦立刻惊醒了。他欣喜地用力抱住丹阙:“哥哥你醒了!”

丹阙的肚子被他一压,张开嘴,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先哇地吐了一大口水。韩锦感觉自己背上湿了,以为丹阙又吐血了,吓得呜呜哭了起来,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流:“哥哥,你不要死啊,呜呜……”

丹阙拼尽一口气道:“我……尿……急……”每说一个字,就吐出一大口清水。

韩锦愣了一愣,忙道:“那哥哥快尿吧。”

丹阙又道:“我……动……不……了……”他倒是想就这样尿了痛快,可是他身上还藏了一些毒物暗器等,如若被水浸湿,毒性恐怕会蔓延,伤到他自己。因此,这泡尿无论如何也不能尿的如此轻易、如此随性。

韩锦恍然大悟,连忙替丹阙解开袍子,拉下裤子,露出他腿间那物。可是他看着那物犹豫,却迟迟不动手去碰。

丹阙急的万念俱灰,此时此刻方才大彻大悟,什么丧家之犬,什么走火入魔,不管什么样的挫折,原来都会败在一泡尿上。

韩锦犹犹豫豫地指着丹阙的鸟说:“爹爹说,这是个脏东西,只有锦锦自己的和锦锦喜欢的人的这玩意儿才不脏。”

丹阙一边吐水一边咬牙切齿:“我……不……脏……”

韩锦想了一会儿,终于扶起丹阙,大无畏地捏住了他腿间那物,替他把好方向。生死存亡之际,丹阙已顾不上什么颜面,足足尿了小半柱香的时间,终于身心舒畅了。

韩锦见丹阙一脸轻松,终于破涕为笑:“哥哥总算好了。”

好你个头!丹阙心道。他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在交代遗言的关口上,他对韩锦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再喂我喝水我就杀了你。”说完以后毫无遗憾地再度昏厥了。

翌日一早,韩锦就抱着昏迷不醒的丹阙赶往最近的城镇。丹阙好容易选中这世外桃源,才刚住上一天,就又离开了。

韩锦一路疾驰,赶了一天半的路程终于赶到了城镇里。他找了个大夫来替丹阙诊治,大夫说丹阙原本就受了极重的伤,伤情还没好的情况下他就到处乱跑,还在无人相护的情况下随意练功,因此才会走火入魔。走火入魔后,他的五脏六腑都受了或轻或重的损伤,如果不是韩锦用真气为他吊住了一口气,只怕他如今已不是这尘世间的魂了。以他现在内伤外伤的情况来看,他至少要卧床静养两三个月才能恢复。

丹阙这一昏,昏足了三天才终于醒了过来。三天里,韩锦没给他灌过一滴水,也没给他喂过食,如果不是实在太渴了,丹阙估计还能再昏上一两天。

丹阙醒来之后,就看见韩锦捧着脸坐在床头打盹。他并没有立刻出声,而是蹙着眉默默盯着韩锦看了一会儿。韩锦神色疲惫,好像几天都没有睡好。他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想坐起来先去喝口水,可是一用力才发觉自己身上无一处不痛,竟是动也动不了。

“水……”

韩锦被丹阙微弱的呼喊声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看见丹阙正睁着眼睛看他,微微一愣,没有狂喜,也没有痛哭流涕,只是怔怔地看着丹阙。

丹阙轻声道:“渴。”

韩锦回头看了眼桌上的水壶,有些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哥哥说不许喂你喝水。”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回来,扶起丹阙喂他喝了下去。

丹阙喝过水之后,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韩锦,哑声问道:“我怎么了?”

韩锦将大夫所说的话对他重复了一遍。

丹阙的双眉紧紧皱了起来:“我的武功……”他从自己的身体里感受不到丁点的内力。

韩锦道:“哥哥先养好了伤再说吧,武功……”

丹阙脸色一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韩锦的手,修长消瘦的手指因恐惧而颤抖着,厉色问道:“我的武功怎么了!!”

韩锦被他吓了一跳,道:“你别急,你的真气走茬了,功力散去大半,好在丹田未毁,只要养好了伤,还可以重练。”

丹阙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武功修为上,故而并没有注意到韩锦的神色语气与往常不同。他松开了抓着韩锦的手,目光涣散地摔回床上。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从这个傻子身上骗到了武功秘籍!他满以为,是塞翁失马,只要再潜心修行几年,就可以突破瓶颈,达到更高的境界,夺回他失去的一切!不曾想,老天爷竟是玩了他一次又一次,不把他逼到绝境不肯罢休!丹阙很想笑,很想叫,但是他笑不出来,也叫不出来,就像一块破布一样躺在那里。

韩锦担心地看着他。今日已是八月初九,他的心智差不多已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准。前几日的事情他记得不太详细了,不过大事还有个印象,丹阙似乎是不能回赤霞教了,还从自己这里骗去了心法口诀,在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了。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也想起了自己跟着丹阙的目的,面对如今的情况,他心情很复杂,只好等丹阙醒来再做下一步打算。

丹阙目光涣散地盯着房梁,一句话不说,一动也不动。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内力,便以为韩锦所说的话不过是在哄他,他的武功已经被废了――他已然是个废人了!

韩锦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分明是面无表情的,但他却从那人的脸上看到了哀莫大于心死。情绪是会传染的,他虽是魔教小教主,却毕竟只有十七岁,心智还不成熟,见了丹阙如此,竟觉得胸闷的喘不上气来,想要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韩锦忙道:“哥哥,你再休息一会儿,我、锦锦去给你要碗热粥来。”说罢匆匆忙忙起身逃出了房间。

韩锦走下楼梯,到了客栈大堂,问伙计要了碗清粥。在粥送上来的时间里,他开始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如今赤霞教的教主成了三栾,丹阙在赤霞教中已经失去了地位。他原本想通过丹阙深入赤霞教内部打探消息的计策似乎是行不通了。不过丹阙毕竟曾经是赤霞教的领军人物之一,他知道的东西肯定不少,因此这人还有用,说不定能从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