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昨夜西风急(1/1)

昆仑山巅无垢的雪绘入道尊清冷的眸底,三分冷意晕散开,浅浅勾勒出一朵淡梅。他并拢的指尖白皙透明,遥遥指向天穹,誓约引动了无形的命弦,瞬息间便汇聚起莫测的因果之力。

元始眼眸淡淡,语调冷峻,仿若漱玉鸣泉,泠泠有声。一身素华白衣,袖袍里灌入了倏忽而起的风,猎猎作响,衬得他身姿愈加缥缈。

圣人一言动天地,若立誓定约,又当如何?

太清负手而立,仰首望着天上星辰。

他微微笑起来,神色间除却往日的淡漠,又显出几分理所当然的傲慢:那便无人可凭此,再来算计谋划三清。

浩渺无尽的星海遥有所感,隐隐颤栗起来。似惊怒,似不安,雷劫迅速地在天穹之上酝酿,浓浓的沉郁的暗色铺天盖地涌来,惨白的光穿透过厚重的云层,万钧雷霆携带着压迫逼近此地。

却无一越过笼罩在昆仑境内的结界,在外界轰然炸响。

待元始有条不紊地立完誓言,掀起眼睑打量着外界的动静,不免冷笑一声。太清若有所思地瞧着天谴,平淡地笑笑,方想回首与元始交谈,又倏忽顿住。

太清眼底微微闪过几分诧异,抬首瞧着天穹上强行散开的一片劫云,一寸寸粲然夺目的功德金光顽强地从夹缝中挤了出来,目标明确地往下扑去,好似一副生怕被阻拦在外,抑或被强行抓回去的模样。

劫云颇有不甘,转移了目标,转而对准功德金光发力。雷光愈闪,声势愈盛,只可惜,效果惨淡。

元始眉头微蹙,颇为诧异地瞧了天穹半晌,侧首望向太清。

他微微启口,尚未反应过来,眼前便是一花,功德金光在他转身的一瞬虚晃一枪,纵身而下。约莫是被压制了太久,灿金色的流光急速地拂过道尊的鬓发,带起一阵凉风。

而下一瞬,便“结结实实”地糊上了元始的面颊。

太清:噗嗤。

元始:??!

气(洁)仪(癖)高(晚)华(期)的玉清圣人骤然愣住,手指微微颤抖,似是未曾意料到这突兀的展开,而下一秒,他神色微沉,手腕一转便将之抽离出来,束缚在掌心。

功德金光:喵喵喵?

它似乎也愣了一瞬,灿金色的流光顽强地挣扎着,试图靠近元始。然而,作为洪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多了不愁、少了惦记的功德金光,今天,注定要面对一场嫌弃_(:3)∠)_。

元·仙二代·欧皇·不缺功德·始冷漠地收拢了这团功德,打算回头就把它丢到哪个犄角等着当炼器材料。

他沉着面容,思绪微转。

好在没有多少人看到这一幕……

嗯?

元始冷漠抬眸,眼角微抽。他一眼便瞧见太清以袖掩面,努力压抑着笑声。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太清甚至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元始神色愈发得冷,他慢条斯理地打量着太清,冷飕飕地问道:“兄长这是在笑什么?”

太清正色道:“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是,吗?”元始眼眸微沉,唇边勾起几分漫不经心的笑容,“我还以为您在笑我呢。”

太清整了整衣袖,姿态仍是一贯的风轻云淡,道尊微微含笑:“怎么会呢?为兄自从修无情道以来经历过严格的修炼,无论多好笑,为兄都不会笑的。除非——实在忍不住。”

说着,他不由弯了弯眉眼,光明正大地笑了起来。

元始:“……”

面对着弟弟的黑脸,太清照旧面不改色,乃至于颇带几分怀念意味地说道:“真是……好久没见元始这幅模样了啊。为兄记得当初,唔,就是通天还未化形的时候,也总是喜欢这样扑你。小小的一只气团子,打也打不得,管也管不住。倒教为兄好生为难。”

元始微抿薄唇,神色仍有几分不好,只舒缓了些情绪,没好气道:“那是因为兄长总喜欢简单粗暴地把他往水潭子里一丢,任着团子各种辗转扑腾。”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瞧见他就扑。

说不定这些年通天总是喜欢往外跑,也是被童年阴影害的。

一念至此,他心底又倏忽软了一瞬。

太清瞧了瞧元始这幅模样,微松口气:“既然此事已毕,为兄便先走一步了。”他执起拂尘,十分自然地转身,步履不急不缓,丝毫不见慌乱的样子。正待他要打开空间屏障,手中动作又顿了一顿。

太清定睛瞧了眼突然加厚的屏障,摸了摸鼻子,慢吞吞地转过身来:“仲弟可是还有什么话,想对为兄说的吗?”

元始望着他,微微露出个浅笑。

“无甚,不过是想送兄长一程罢了。”他语调平平,直至末尾又倏忽转了个弯,折起几分沁入骨髓的寒意来。

寒寂的雪团簇着斜压上枝头,盘曲虬劲的枝干抽出几寸细枝,其上浅浅绽开一簇淡雅的梅花。其色洁白无垢,花瓣攒簇着,兀自于风雪中盛放。待添上几分明艳春色,晕散开一点绯红,色泽便似越发凌绝。

好一朵美丽的梅花啊。

*

“真狠啊。”太清悠悠地感叹了一句,重新将天地玄黄玲珑宝塔收了起来。玄都安静地侍立在他身后,眼眸低垂,透过云层望着下方的洪荒大陆。

离开昆仑后,偶尔会有血色自下方翻涌而上,阻挡着云路。血色不详,且透着一股呼之不去的戾气,浸染着杀戮的气息。其下,便是一场动辄数百上千人参与的争端。

巫妖二族之间的矛盾,几乎是堂而皇之地摆在了世人面前。

太清淡淡地扫了一眼下方,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他披着雪青鹤氅,眉宇间凝着浅浅的薄霜,目光中则透着几分隔世的凉薄。长指在广袖中慢慢地推演着,捕捉着几星遗落的天机。

良久,他停了手。

道尊半阖的眼眸里是荒芜的冷,徐徐泛起几丝微澜,又迅速消弭而去。他伸手召来青鹤,便自云端踏下,乘鹤下了凡尘。

*

天地间骤起的异动自是为通天、玉宸所感。

两人神色微动,身形于空中停驻了一瞬,一齐朝着外界望去。少女斜斜挽出的长剑偏移几寸,被通天顺势招架下,也便趁此收了剑势。

她眸里微微闪过一丝困惑:“劫云和功德金光……打起来了?”

“好像是的呢。”通天困扰地瞧着这闻所未闻的一幕,“我在洪荒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他小心地收起了手中的青萍,确保不会误伤到玉宸,方抬首打量起一前一后降临至昆仑境内的天地罚惩与馈赠。

通天心念一动,似有因果线被牵扯之感,待他再去细细感受,心下又是一怔:“二哥……元始……”

他神色茫然地与玉宸对视,颇有置身梦中的荒谬感。又如大梦初醒,睁眼时一瞬的茫然,似不知今夕何夕,竟得如此缘果。

“元始师兄?”玉宸重复了一遍。

少女思索了一息,抬眸问道:“这般动静,师兄可是无恙?”

通天:!!

红衣青年晃了晃脑袋,迅速回过神来,明艳的面容上染上几分焦急之色。他下意识牵上玉宸的手,便想带着她离开。刚挪出一步,又想起下面眼巴巴等着的弟子。

他低头瞧去,十分顺利地对上了一众神色各异的目光。

一息,两息。

沉默无声绵延。

多宝轻咳一声,当仁不让地站起来,将一群人赶去修炼。玉宸冷静地与他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随后便拉着通天离开。

金灵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回头望向多宝:“师尊和师姐这是……?”

多宝一脸平静:“应是外界出了什么状况,你也瞧见天上的劫云了。”

“可那也不用把师姐带走呀。”无当微蹙眉睫,美目含愁。

多宝微叹一声:“无当。”

无当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怎么了?”

多宝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唇边含笑:“没什么,只是这一批弟子的礼仪都麻烦师妹操心了。”顺便记得自己也复习一遍。

#这么闲一定是作业太少了:)#

#没事,师兄这就给你来一打,不用谢:)#

*

玉宸干脆利落地划开时空隧道,带着通天落到玉虚峰前。而下一瞬,却是青年紧张地牵起她的手,在茫茫雪地里奔跑起来。

漫天呼啸的雪自鬓边拂过,弄乱了几近散开的云鬓。风声猎猎,万物渐渐在视线中模糊。脚下步履微乱,只习惯性地奔跑着,心跳在胸膛中炸响,比风声更烈。玉宸侧首望着身旁的通天,睫羽无声颤动了一息。

在那一瞬间,他似是忘却了自己是一位圣人。

一念动天地,往来数万里。

却尚不及此时此刻,赴你夜奔的气概。

远远的,神情淡漠的玉清道尊负手立于山巅,像是察觉山路上的动静,转过身来。劫云在他背后酝酿,惊雷寒彻的光劈开云层万里,却无力抖落他长睫上无意停留的轻雪。

笼罩着昆仑全境的结界庇佑着此地,连带着漫天的飞雪皆落得散漫自由。

“真好啊。”

玉宸轻轻地在心头感叹一句。

她微微笑起来,纯粹而快乐。和通天紧握的手愈发坚决,无所顾虑地朝着峰峦上的殿宇奔来。

元始眉眼动了动,神色间似染上几分诧然,遥遥看着两人跑来。

待至近处,少女微微喘气,眼眸弯起,露出个粲然的笑容。而通天则放慢了步子,走了几步,却是干脆利落地抱住了他。

再度被气团子强行扑住的元始微挑眉梢,顿觉手上微痒。

祸头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习惯性地蹭了蹭他的衣袍,又带着满满的焦急与担忧唤了一声:“哥。”

元始低眸瞧他,眼神里颇带些嫌弃的意味。

瞧了眼旁边的玉宸,好歹忍住了把人提起来、再丢出去的冲动。却也不由拍着他的背,轻轻哄了一句:“行了,我没事。”

想了半会儿,又不自在地加了一句:“别担心了。”

玉宸轻轻笑开,自然地背过身去,遥遥望着天穹上渐渐散开的劫云。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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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百科: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注释:鄂不:花萼和花托。鄂,通“ 萼 ”。不,同“ 柎(fu) ”。韡(wěi)韡:光明美丽的样子。

翻译:棠棣花开朵朵,花儿光灿鲜明。凡今天下之人,莫如兄弟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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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我替元始喊了:

元始(惊恐):你别过来啊!

然而,还是被动主动地被气团子扑了两次=v=

不过功德金光和清气团子的待遇是不太一样的。

大哥哥虽然现在一本正经的模样,但他早些年有个相当恶劣的爱好:

把通天弄哭,把元始搞炸毛=v=

这么多年没被打死也是不容易了。

听说今年六级翻译考了梅花?

咕咕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结果连考试都鸽了。

【正色】但是小天使走过路过瞧瞧这朵美丽的梅花。

祝蒙的都对,顺利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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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天使“千&千寻”送的120瓶营养液。

o(*////▽////*)q抱着咕咕的自己,突然慌张。

我会努力从论文堆里爬出来的【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