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1)

众人一瞧两王要打起来,赶紧凑上来劝道:“崇王喝醉了,这才口无遮拦。”

“是呀,是呀,淳王您也消消气,今天可是奉阳公主大喜的日子。”

李秉文双手紧握成拳,生生忍下了心中的火气。他们说得对,今天是奉阳大婚,他可不能毁了女儿家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被这么一打岔,众人也没了喝酒的兴致,有些人甚至起身告辞。楚恒也终于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跟着萧屠去了后院。

一路上,楚恒心中非常忐忑,又有些兴奋。

他忐忑沈妙妙会冷脸待她,又兴奋老天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再次拥有沈妙妙,娶她为妻。

这辈子他一定要好好弥补对她的亏欠。

越是如此想,脚步就忍不住加快,想要快点去见她,哪怕她会厌恶他,会骂他,他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也就一小会儿的工夫,楚恒走到喜房门口。他重重地吐了口气,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裳,抬手轻轻敲门,紧张道:“殿下,微臣进来了。”

里面的人轻轻嗯了一声,这让楚恒心中一喜。他忙不迭推开房门,面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妙妙,我……”走进屋时楚恒笑容瞬间褪去,欢愉的声音也在看到喜床上端坐的女子后戛然而止,“怎么是你!”

“恒哥哥。”苏蓉拿开面前团扇,眼中有羞有怕,但这些都抵挡不了她对楚恒的心意。

上辈子她爱他,这辈子依旧如此。

楚恒疾步走到苏蓉跟前,怒不可遏拽起她的手,怒斥道:“你疯了不成,你在这里做什么!殿下去了哪?”

“恒哥哥,我来做你的新娘……”

‘啪’的一声,楚恒的巴掌已经落到苏蓉白皙的脸蛋上,瞬间就是红肿一片。

苏蓉被打得跌坐在地,泪水涌出眼眶。她仰起头,咬紧嘴唇,捂着红肿的面颊,不可思议的看向楚恒。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从来都没打过我!”

楚恒也有些错愕,自己竟出手打了苏蓉。但他此刻顾不上这些,只觉胸中一股怒火升腾而起。

此情此景哪里看不出,苏蓉这事在算计他!

“我把你当亲妹妹对待,你也知道上辈子我纳你进府是为了什么!我救了你,保全了你的名声,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苏蓉,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报答你哥哥的么!”

苏蓉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楚恒那话似让她想到了上辈子的遭遇,面上尽是痛苦和憎恶。

“可我……”苏蓉声音哽咽,哭的已经连话都说不连贯,“可我不想,不想只当你的妹妹。我想做你的妻,做你的枕边人,做你心中的唯一。”

“我以为只有你我二人重生,可后来你同我说殿下她也回来了。那一刻我害怕,我怕她知道上辈子你为她做的那些事,她会爱上你,那样我就更没有可能了。”

说到这,苏蓉已经是泣不成声。

“两辈子了,两辈子啊恒哥哥,你为什么就看不见我的心意?”

“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楚恒神色稍缓,他也不是个榆木疙瘩,上辈子自然感受的到苏蓉对他的好,对他的喜欢。

可是……

“可是,我的心中已有殿下,再容不下其他女子。上辈子我已经错了一次,伤害了她,这辈子我不能再辜负她。”

“辜负?哈哈哈……”苏蓉突然大笑不止,“你以为殿下稀罕你的补偿?你以为今日之局是我一手策划?”

这话问得楚恒面色一凝,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苏蓉,惊讶道:“难道是、难道是……殿下?”

“哈哈哈。”苏蓉大笑,不知是嘲笑楚恒,还是嘲笑自己,“恒哥哥,你我都是一样的,都在使劲去够那个心有所属的人。这辈子你重生了又有什么用?殿下已经不会给你机会了,她在上辈子就喜欢上了别人!”

楚恒此刻已经保持不了冷静,他愤怒地上前,拉起苏蓉的手腕,咬牙切齿问道:“你都知道什么!说!”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楚恒沉沉吐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他放开苏蓉的手,凝视着她。

苏蓉已经没有力气去哭,她起身坐回喜床,缓缓开口:

“上辈子殿下总称病不见客,唯有定北侯登门时才会出来,每次她都不会缺席。我无意间撞见一次,发现定北侯看殿下的眼神有些异样,那眼神我不会看错,若不是心里头有些什么想法,不会那般看人。”

楚恒心中惊骇不已,今日的种种异样都在这一刻明朗。他一直以为沈妙妙欣赏王景言,重生回来后她在宫宴上选了王景言的诗,这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

所以他这段日子派人盯着王景言,怕他和王家会做出什么破坏婚约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千防万防他还是防错了,原来沈妙妙心里的那人不是王景言,而是……邵元拓!

一想到这儿楚恒的脑袋就开始嗡嗡作响,想起邵元拓今日醉酒被送进了客房,沈妙妙又不在此处……

他顿觉大事不好,唰的一下站起身欲推门而出。

谁知,苏蓉却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哀声乞求道:“恒哥哥,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么?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可想过我之后该如何自处?”

楚恒冷眼瞧她,毫不怜惜地将她甩到一边。

“苏蓉,念在之前的情分上我不与你计较,现在赶紧离开公主府,还能保住自己的名声。”

“呵,名声?”苏蓉趴在地上,自嘲一笑,“什么名声,什么清白我统统不要了,我只要你!”

楚恒眉头一皱,刚想喊人来将苏蓉拖走,却见门被重重推开,沈妙妙身边的侍女翠萍走了进来。

“你们!”翠萍看到这一幕大叫出声,手中准备的吃食酒水也应声落地,“驸马,你竟然背着公主和其他女子……”

喜房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院里守着的几人,萧屠急急闯了进来,发现沈妙妙并不在屋内,怒问在场众人。

“公主呢!”

“这会应该和定北候厮混在一处吧……”

‘啪’的一声,苏蓉又挨了楚恒一巴掌。

萧屠没空管他们,拿着剑急急就朝客房的方向而去。楚恒见状心中了然,翠萍的出现定是沈妙妙事先交代好的,为的就是将他和苏蓉的丑事绑死。

楚恒紧握拳头,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苏蓉在他身后幽幽开口:“有些事既然做了,便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那一刻,苏蓉神情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楚恒见她一瞬枯槁的摸样,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可怜她还是该愤怒她的算计。

“罢了。苏蓉,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再也没有回头,急急去了客房的方向。

喜房那边乱成了一锅粥,一些嘴快的下人已经将此事传到了前院。众宾客惊讶的不行,三三两两都往客院方向而去。

而客房这边却是一片宁静,沈妙妙此刻正躺在邵元拓身边,撑着脑袋看着他的睡颜。

他今日一改往常一身暮沉沉的玄衣,而是穿了一身颜色稍亮的鹅黄色长衫。

沈妙妙掩嘴偷笑,他常年征战沙场肤色有些重,不似京中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白净,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裳,着实不太适合,反倒将他衬得更黑了。

正打量着面前的人儿,突然发觉他额头微蹙,好看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似是很难受的样子。

沈妙妙心中一慌,他该不会要醒过来了吧?

这般想着,就见邵元拓的睫毛颤了颤,旋即睁开了眼睛。沈妙妙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心道邵元拓的身体竟这么好,李筱下的药量足以睡上半日,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醒了!

见到此等荒唐场面,邵元拓一个激灵坐起,扯过被褥挡在自己身前,双目猩红似要喷出火来。那副样子,活脱就是个被欺负了的小娘子,一副气愤不已的摸样。

即便他情绪如此激动,但沈妙妙并未错看他晕染红晕的面颊,和眼底那丝羞涩。

似有什么东西砸在了沈妙妙的心上,让她惊喜不已。活了两辈子,认识了邵元拓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摸样。

她原以为邵元拓这个人只是对待感情胆小,没想到他三十多的人了,还有如此羞涩的一面,居然比少年人还要纯情。

想起上辈子,邵元拓终生未娶,到死的那一刻都是孤身一人,两辈子都没摸过女人的手。

当然,她除外。

这一刻,沈妙妙觉得她遇到了个宝贝。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好半晌邵元拓才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沈妙妙笑意盈盈,坐直身子,无奈摊手道:“自然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那样?”邵元拓惊呼出声,声音都岔了好几个音,脸蹭的一下红的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

邵元拓慌忙掀开被子,赶紧检查身上的衣服。见身上的衣服虽有凌乱,但还是规规矩矩的穿着,邵元拓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这个举动让沈妙妙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好歹是个姑娘欸,又长得不错,怎么搞的他一个男人好像吃亏的样子。

“怎么,就这么嫌弃本宫?”

“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今日事您大婚的日子,您不在喜房和驸马在一起,倒和我在一处,这明显是有人故意设计。您快离开,其他的事我来应付。”

沈妙妙讪讪一笑,可不是有人故意设计么,这人就是她啊。

“这件事说来话长,侯爷,你先同我呆一会儿,等这事过去了,我在和你解释。”

邵元拓没有沈妙妙淡定,见她没有动作,他一边下床榻穿鞋,一边道:“既然殿下不走,那微臣先走。一会您就说从来没见过我,只要你咬死不承认,其他的事我来想办法。”

见邵元拓要走,沈妙妙心道不好,他要是走了,这么多日的计划可就白谋划了!

这厢正寻思着怎么把人留住,那厢门外就传来李秉诚的声音:“奉阳,你在里边么?你怎么跑到定北候歇息的客房里头了?”

紧随其后的还有楚恒的声音:“殿下在喜房中,怎会在此?崇王殿下,说话要三思!”

李秉文也跟怒道:“李秉诚,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你四哥,你胆敢直呼我的名讳!”

外头一阵嘈杂,沈妙妙下意识的去看了邵元拓一眼,苦笑道:“侯爷,看来今日这事我们逃不掉了。”

邵元拓拧紧了眉头,转头看了看屏风。

“殿下,委屈您藏在屏风后面……”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沈妙妙就打断他的话,道:“待在屋里别出来。”随后就大步流星走到门口,豪气的推开门。

她这一出现,院外噤若寒蝉,所有人都傻了眼,没想到奉阳大公主真的在新婚当夜和旁的男子共处一室,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新郎官的外祖父,定北候邵元拓!

沈妙妙站在台阶上,环胸俯视院中众人,瞧着他们面色各异,一个个不是等着看好戏,就是等着看好戏。随后,她的目光又落到了楚恒的身上。

他虽然极力克制着怒火,但紧握着的拳头已经是暴露出他现下的心情。

沈妙妙可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这份愤怒是因为在乎她。楚恒之所以愤怒,是因为她触碰到了一个男人的底线,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戴了顶绿帽子。

“既然木已成舟,乖孙儿,不如改口喊一声外祖母吧。”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李秉文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若非侍卫萧肃扶着,他说不准都能厥过去。

人群中,唯有两人淡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