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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劫,即使最后有幸逃出生天,彼此只怕也是有生之年不会再见,想到这里,便微微一笑,主动开口道:“对了,这次武林大会,为何你没有去争盟主呢?你的资历威望都是很好的,若是你想争盟主之位,定是众望所归。”

谢未央好像不会说话了一样,只是静静看着快马前方的山路。

赴梦心中不免有些黯然,但仍是笑容不减:“啊,对了,我知道你和玉飞琼的事了,我都不知道……原来你那次和璧公子比试,受伤到几乎死在路上,是玉飞琼救了你,所以你才会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你喜欢上救你的人,我是懂的……”

少年不谙世事,春风里泱泱桃花。

有人花下独立,锦绣宫灯衬得面上笑容明艳,明艳过春风里的桃花。

“那日,没有握你的手,不是因为我恨你,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

那日大火蔓延,咫尺之间。

“我只是看见你和玉飞琼站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你们在一起……真是很好看……如果我过去,就太多余了……”

“我母亲在我幼年去世,后来父亲同我不太亲近,我便喜欢缠着你。现在想来,你从来也没承认过你喜欢我,都是我死缠烂打罢了,惹你厌烦,也不能怪你……”

忽然想起小时一幕幕,竟忽然觉得,原来那春风里的少年真的已经在记忆里渐渐遥远。楼外桃花仍在,每到三月,春风中,泱泱欲散,粉红欲破。只是锦绣宫灯已灭,花下人已不知所踪。

“流春殿起了火,我是很难过的,我小时候只有何母亲的一小段记忆,便全都在流春殿里。母亲不在,父亲也走了……看见玉飞琼站在身边,我忽然才明白,原来我是真的一个人了……”

自此后每年春风之中,纵然百花烂漫,春倩簇簇,却渐渐少了少年时曼曼轻歌,和无暇笑容。

终于明白,人就算来了,也终都是要走的。

剩下的只是自己。

“本以为能同这流春殿在大火里消失的,却没有想到,流春殿机关暗道密布,我不甚落入一个密道,竟一直摸索到了宫外的山后。”

浅春之后,桃花之下,青山之外,郁郁春风。

“我想也许是我命不该绝,既然活下来,就要活得自立些,不要再拖累别人了。以前总是拖累你,真是对不起……”

总是拖累你,对不起……

“还有件事,一定要同你说……小时候,父亲宠我,所以想要你成为绝顶高手,来保护我。我知道你不开心,觉得父亲是在利用你。可是其实,父亲是很在意你的,他只是觉得你太过骄傲,为人心胸不够宽广,才希望在你少年时候,多给你些磨练,不然将来你一定会犯下让自己后悔的错。希望你不要记恨他,他真的是为了你好。而我……我没有想过利用你,我从来都是眼里只有你,你是知道的……虽然……你不是太瞧得起我……”

赴梦的话还未说完,谢未央忽然将赴梦紧紧抱紧怀里,怀抱缓缓收紧,一直收到不能在紧。

赴梦赶紧到谢未央好像在发抖。

不管怎么样,也还是做不到对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人无动于衷,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谢未央的头发,似在安慰一般,轻声道:“未央,以后你一定要过得好好的,你都比我强很多啦,我是很不如你的……”

谢未央仍是没有说话,只是将脸深深埋在赴梦脖颈,将手臂收紧,像是抵死缠绵的绝望。

“别再说了……”

声音低沉,却不似往日的傲慢阴郁,仿佛努力压制着什么,不让什么流露出来。

赴梦自嘲地笑了笑,轻轻闭上了眼。

跑了不知多久,谢未央收紧缰绳,马的速度慢了下来。

赴梦忽然觉得身上一轻,谢未央竟然跳下马去,月光之下,那双长眸幽暗如永远不能见到阳光的深海。

前面一行人骑着健马,正是璧倚楼和追魂楼的人。

璧倚楼看着跳下马,脸上仍旧蒙面谢未央,细细打量着,看着看着忽然眼神微微一变,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赴梦我带走了,你……”璧倚楼略带犹豫地问。

谢未央摇了摇头,蒙着面巾的脸看不出表情。

总是与谢未央针锋相对的眼睛竟然难道没有流露出敌意,反倒隐约透露出了一种怜悯:“你……自己小心……”璧倚楼说着,将赴梦抱到自己马上。

“你不管未央么?”赴梦看着璧倚楼问道。

璧倚楼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他……他已经自有打算。”说完,一抖缰绳,不给赴梦再问的机会,快马加鞭。

赴梦看着越来越远的谢未央,只觉得心里莫名地疼。

那人在月光之下,离自己越来越远,那种遥远的感觉,竟比那日大火的时候,来得还要让人害怕。

脸上仍是带着黑色面巾,似乎早就打定主意遮盖住脸一切,即使是到最后,也不曾让赴梦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后面已经没有追兵,估计是被未央宫的人解决掉了。

赴梦心里一直空落落的,谢未央在月光下孤独一人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带着一种残忍的决绝。

手放在心口,默默收紧,用力压制着那种疼。

只是……

赴梦微微一愣,轻轻抚摸到背后的衣衫,湿的……

手上沾染上了一种甜甜的腥味。

血的味道。

“璧楼主!回去!璧楼主!让我回去!”赴梦慌了,谢未央受伤了,背后湿濡的范围大得吓人,他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还带着自己强用轻功,之后又骑了那么久的马……

“赴梦……谢未央……他早就已经想好了……”璧倚楼语气略带犹豫,有些担心地看着赴梦。

“什么想好了?你说什么想好了?”赴梦紧紧揪住璧倚楼的领口,只觉得他们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是很重要的事,很重要很重要。

璧倚楼脸色也微微黯下:“当初……我去未央宫想杀他,他当时似乎也是心死了,竟没有出手反抗,我剑便刺进他心口。我不愿杀一个一心求死,完全不反抗的人,便只给了那一剑便走了。后来,谢未央便落下旧疾,伤着心口,将心脏刺穿,纵然未央宫不少灵丹妙药,也只能吊着他的命。我没有告诉你,是怕你生我气……”璧倚楼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

因为赴梦眼泪已经从眸中滚滚落下。

璧倚楼慌了,无措地看着赴梦:“赴梦……赴梦……你是生气了么……”

赴梦咬着下唇,没有回答璧倚楼的话,只是沉声道:“带我回去。”

“赴梦……现在不要回去好么……我不是自己不愿,我是怕你回去危险……”声音渐渐在赴梦冰冷的目光下低了下去。

“璧倚楼,我说了,回去。”

找到那人的时候,身下的血泊还在蔓延。

轻轻抱着他,泪静静流着:“未央……”

那人只是闭着眼,不肯答话。

哪怕像以前略嫌不耐地瞪自己一眼也好,可是紧紧闭着眼,仿佛永远不会在张开了。

解开一直盖在脸上的面巾,口中的血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