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凭栏看月生_86(1/1)

《西游记》其实是挺有意思的一本书,说是宣扬佛家,但其实也有不少宣扬道家的地方,端看你怎么解读了,只不过,里边玉帝王母的形象确实是悲剧了点。

“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和尚。”墨岘看着楼下那几个亮亮的脑袋,皱了皱眉,和尚这职业,从古到今都是肥缺,除了遇上灭佛的几个皇帝的和尚比较倒霉之外,其他朝代,和尚都是很滋润的。

这些大多不纳税、不耕作,却有大片的土地田产,吃着信徒的供奉,且这些和尚身上还总出些秽乱内宅的桃色事,所以,虽然也是有许多真正有佛法的高僧,但墨岘对他们可是并无多大好感。

“那怎么写出这种书来?”

“……”墨岘无奈,谁让其他书都不好写呢?《红楼梦》和《水浒》写出来给七师兄看着玩还可以,但是拿出来说书可是万万不行的,这两本之列,前世历史上,就算是最开明的宋朝,也还有乌台诗案,差点把大文豪苏轼都给砍了。现在他明知道皇帝要对长生门动手,进一步稳固黄权,所以这种书还是别讲了,就算他之后能拍拍屁股走人,可万一连累旁人……河蟹可是连大圣也要退避三舍的。

《三国演义》倒是不错,问题是这世界没有汉代,更没有三国时期,他要是生搬硬套,那还不如照着史书在写一部《某某演义》好了,不过他哪里有那个时间。

所以墨岘还一直头疼着,下一本到底要写什么书呢。不过如今和墨岘一说和尚,他知道该写什么了——《白蛇传》,这里边的法海老和尚,大概是被人唾骂的最多的和尚了。

打定了主意,墨岘却正好看见七师兄用筷子去夹豌豆黄——同样是墨岘交着厨师们做的,只是豌豆黄绵软,七师兄用力有些大了,一夹豌豆黄碎了,再一夹又碎了。

看着七师兄无意中皱眉抿嘴,一脸愤愤然的模样,墨岘忍不住笑了,伸筷子轻轻夹起一块仅存的齐整豌豆黄伸到了七师兄唇边。七师兄吓了一跳,接着便脸红了,一扭脸躲过墨岘的筷子,装作专注的听着楼下说书,不理墨岘了。

墨岘郁闷的挑挑眉,交过了小二。片刻后,七师兄听见响动,却见墨岘从小二手里接过一个小瓷碗并一个小瓷勺,放在了他的面前。

于是,七师兄反而觉得脸更热了……

两个人例行在外边腻歪够了,终于回了侯府,刚进门没多久,鬼医就一脸无奈的跑了过来:“明日来给我帮忙。”扔下一句话,鬼医转身又跑了。

墨岘算算日子,以鬼医的能耐,长宁侯又已解开心结,他的内伤该是好了七八分了,而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再不动手,长宁侯那腿又要疼上一个冬天,况且最晚明年夏天,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要接踵而来了,到时候还有没有让长宁侯的时间都是个问题。

总之,现在开始治,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

第二日墨岘带着他的药箱子,到了主院里。其实事情说起来也简单,先是他二人仔细给长宁侯摸了骨,一起商量确认着该重新折断了哪几块,以及之后固定该如何固定。

然后给长宁侯灌了麻药,待人没了意识,鬼医却还不放心,又点了他几处穴道,这才确定他不会痛醒。两人也不用工具,而是墨岘用手,摸到说好的地方,轻轻一捏,便如捏断根筷子一般“咔”的一声,那骨头已经干干脆脆的断了。

之后的正位按理来说才是最疼的,这本该是鬼医的工作,毕竟他经验更丰富些,但动两下就去看长宁侯,动两下就去看,且不知不觉间已经紧张的一头大汗,墨岘上去一巴掌拍了鬼医一巴掌:“你那穴道点的时间长了,他可真的成瘫子了。”

鬼医哆嗦一下,一咬牙,终于不再看人,而是专心看腿了,随着他手上动作,那条已经明显畸形的小腿至少在表面上恢复了正常。

最后就是两人一起给那条现在骨头已经断了四截的小腿,加上固定,这可是两人商量之后,特意找铁匠和木匠定做的。那是一个看上去有点像铁制靴子的古怪东西,有石膏的作用,却又不止是石膏。

因为她又有一点假肢的作用,如果长宁侯站立,或行走,他应该作用在左脚的力量,就会作用在铁鞋上,让他在不压迫到伤腿的情况下行动起来,不过这毕竟不是人原本的肢体,况且又是冰冷坚硬的金属,太激烈的动作绝对是不能做的。

两个人一番折腾,弄好之后匆忙给长宁侯解了穴,嗅了解药。长宁侯一醒来,先是有点迷糊的眨眨眼,接着忍不住皱起了眉。

“怎么了?”鬼医连忙凑了过去。

“好冷,而且……”虽没喊痛,但长宁侯看向鬼医的,带着点求助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诡异也不管墨岘还在旁边站着,立刻脱了上衣,光着膀子爬上了床——这还是墨岘第一次看到鬼医脸和手之外的身体,他肩膀上也有些烧伤,但是肩膀之下就没事了,看来当初不是恰好半边身子都烧了,否则百分之五十的烧伤面积,他在古代还活下来真的是个奇迹了。

墨岘和七师兄齐囧,鬼医现在难不成是要做那事,好让长宁侯暖起来,顺便转移疼痛的注意力?

两个人用飞一般的快速收拾物品,以免看见不该看的张针眼,却突然发现鬼医并不是做那事。而是一撩被子,钻进了长宁侯脚底下。即便是剩下的动作被被子遮住了,墨岘也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正抱着长宁侯的伤腿,用自己的胸口暖着。

拎着药箱子走在回自家小院的路上,墨岘看左右无人,一伸爪子抓住了七师兄的手。七师兄一惊,悄悄并无外人,也就放松了警惕让他拉着了。

墨岘一抓得逞,得寸进尺的悄悄挨蹭着七师兄:“师兄,今夜回去我也给你暖脚如何?”

079因果 ...

说来也奇怪,墨岘就是这么折腾,但无论是长生门,还是玉华宫却都没人来找,首先寻上来的却竟然是一位故人——姓宫名梓的饕餮公子~

他不愧是江湖第一饕餮,刚过十月,便已经循着香气找到了长兴楼,那日墨岘正好与七师兄在二楼看戏。

如今长兴楼不只是听书了,前几日墨岘和七师兄逛集市的时候,竟无意中发现有那么一队卖艺的艺人,戴着猴面具,舞着白拉杆子,演起了《西游记》。这世界有歌、有舞、有曲、有词,但是还没有戏,如今这说不准就是戏的雏形。

墨岘觉得有趣,与那群人一阵攀谈,最后干脆将他们“买”了下来——众艺人的班主既是他们的师父,也是他们的买身人。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就买下了二十几个大活人,这可是和当初买酒楼不同,酒楼里的杂役小二可都是雇工,虽有文契,但那是雇佣的。这卖艺班子的却都是卖身契,他们都算是贱役奴籍,墨岘就算买回来一刀一个把他们宰了,顶多也就是让人觉得他有点残暴罢了,完全不犯法。

刚买到这些人的时候,墨岘真的有一种,自己命其实挺好的感慨。他穿过来并没有冻饿而死,在截云派受欺辱,却又碰上了七师兄,一辈子的幸福都有了着落。和超过九成九的人相比,他确实是命非常好了。

其实被他买回来的这群人命也不错,至少不用跟着那班主再被打骂欺辱了,墨岘买了个大院,一日三餐都有保障,且若是演得好了还有赏银。另外墨岘发下话来,他们引资攒够了,是可以自己赎身的。

这些人年纪大的已经三十出头,年纪小的也不过七八岁,但却都是明白人,而且也有几个人有些能耐,不出三天,真的捣鼓出了点东西来,也就是如今在长兴楼里演得戏了。

虽然这些人的动作对于墨岘和七师兄来说,不过是江湖把式,但是把式自有把式的好看之处。墨岘现在已经准备把旁边的两间铺子也买下来了,一间改成专门的戏楼,另外一间则和长兴楼合并在一起,后院开出放来,开始做客栈的买卖。

也就是这个时候,宫梓送上了门来。他也不要报酬,只要墨岘一个月教他一个新菜式,之前墨岘教给了许多菜,所以他先免费给他干半年。之后又见酒楼里挂出来的菜牌子——就是古代酒楼墙壁上挂着的——也由许多他并不知的菜色,转头来又免了半年的工钱。

墨岘当然乐的收下这么一位名厨,当即点了头,不过他不可能不给宫梓报酬,却又知道他确实不在乎这点银两,干脆也给他弄了套小院,这个宫梓倒是没拒绝,爽快的住了进去。

这人啊,要不来就一个都不见踪影,可来了一个宫梓,便像哪里开了闸一般,一个一个的都蹦了出来。

因有些药材是墨岘和鬼医研究出来的独门药材,莫说药铺里没有,便是长宁侯家中也不可能有。偏巧给长宁侯用药一段时间后,长宁侯的病情发生变化,药量需要加减,两人才发觉这些独门药材至多只够用半个月了。

于是鬼医在家里看着长宁侯,而墨岘就和七师兄出门寻药了,虽说已经入冬了,万物枯败,但枯萎了也一样能用药,只是不好寻找而已。

入山数天,寻好了药,临回来时却碰见了大雪,两人略有些迷失方向,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山贼窝。

因墨岘与七师兄都觉得现在不是和村里人见面的好时机,所以他们走的这山,正好是与双桂村相对的另外一个方向的,也就是说这里不在赵五爷的管辖范围之内。且这个山贼窝,可绝对不是墨岘原本碰见的,那绑票要年货的“正经山贼”。他俩发现他们,正是因一具被野狗刨出来的尸首引来的。

这样手里有了人命的盗匪,宰了之后提着首级,还可去县衙领赏。墨岘和七师兄不贪那点赏银,且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对于这些在自家家门口犯事的凶徒也不会手软。

抓了一个舌头审了一审,对方就全招了,原来他们还是这半月刚流窜过来的,领头的一个外号叫独眼黑熊,姓王名坤。这一干人倒是还没来得及在周围犯事,墨岘发现的那些尸首,也是他们一路带过来的。原本是用来寻欢解闷的,但因为受不住,这才死了三个。

他两人刚问完,那几十人的小山寨便闹了起来,原来是已经发现少了个人。反应如此迅速,他们倒不像是简单的乌合之众。

但不是乌合之众又如何,只要不是经过严格训练,进退有度,分工合宜,配合得当的精锐军人,百人之下,墨岘都可应对自如。这些人也是如此,半刻钟之后,一群山贼便筋断骨折的哀哀叫着躺了一地。

“你是哪里的高人,我等若是不小心得罪了,自当谢罪!还请放我们一条生路!”一个独眼壮汉躺在地上喊着,其实他早已想求饶了,无奈方才动上手,人家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片惨叫过后,他也就跟着自家的兄弟,一起躺倒了。

但如今无论他如何呼喊,对方却并不理他。墨岘和七师兄分头搜寻贼窝的几间屋子去了。

不多时,两人便又找出了几个活人。一个是中年汉子,看穿着似是哪家的家丁,见着七师兄便立刻噗通跪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求“大侠”救出他家小公子。还有一个是个粗壮的仆妇外加一个黄脸汉子,原来是对厨子夫妇,被那个独眼黑熊劫来做山寨的伙夫。

再找,活人是找到了,不过却和半死不活差不多了。

一间大屋里,几个一?丝不?挂的男女有气无力的躺在破床褥上,里边就有那家丁哭求的小公子,只是身上斑斑痕迹,腿间红白交杂,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浑浊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