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1)

这片树林荒无人烟,估计只有猎手住在里边,而且越走越深,魏六似乎觉得这里不会有人跟着她了,就不再看后面,自顾自走着。我和珊瑚渐渐走得有些吃力了,晓枫示意我们等在原地,她去追捕,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三人一起。等我们三人眼神交流完毕,那魏六竟然没有了踪影。

我们三人忙四处张望着,却怎么也找不到魏六的踪影。晓枫使轻功立于树干树顶也不能找到魏六的踪迹。就在我们四处张望时,一张巨大的布网从天而降,眼看就要将我们三人全部圈在网里。

我一个现代人,那见过这阵势,正不知道怎么办,就见身边珊瑚也一时愣住,没有动作。倒是晓枫飞快抽刀,几下把将要落于我们头顶的网划了个粉碎。只见漫天碎网落下,一并落在我们周围的是四、五个黑衣人。

只听晓枫在耳边喊道:“主人,快跑!”闻言我拉起珊瑚撒丫子就跑。身后黑衣人要追,晓枫一个空翻到他们面前,挡住了几个黑衣人,但到底有一个轻功好的追在我和珊瑚身后。

我知道这这几个家伙不会是晓枫的对手的,晓枫解决了他们就会来找我们的,那之前我只需要保证不被身后这个家伙捉住就行。于是我拉着珊瑚尽挑这树林里不太好走的路走,挑一些树的枝枝叉叉纷乱的地方走,倒也真的躲了一阵子。

但是,我和珊瑚到底没有习过武,实在是有些体力不支了。就在我们二人体力透支的边缘时,我很不幸地、以及很雷人地,发现我们走到了这个树林的尽头,然而更不幸的以及更雷人的是——我们眼前是悬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 恶俗坠崖

天啊,为什么穿越定理又一次在我身上应验了呢?有人追杀就算了,还偏生恶俗地撞见了悬崖。不是吧,要跳崖???

晕,谁知道“主角不死”的论断到我这还灵不灵,这要跳下去,还不得死得不明不白的……

我和珊瑚对视了一眼,我读出了他眼中的意思:如果我跳,他会陪我。

我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转身直视已经追过来的黑衣人:“到了这一步了,至少,让我死得明白。”

那黑衣人嘿嘿一笑:“可以。”

我却从她的笑声中听出来了:“是你!你是陈三儿!”

她猛地扯下面巾,露出一张普通至极的脸——竟是魏六!怎么可能?莫非?

她大笑起来:“哈哈哈,没错,陈三儿就是魏六,魏六就是陈三儿。干我们这行当的,自然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

我叹气:“原来如此。陈三儿和魏六看起来没有丝毫相似之处。陈三儿精明,魏六憨厚,陈三儿矫捷,魏六坡足,陈三儿长得正常,魏六却过于普通。其实,魏六的所有特点,都是用来掩盖陈三儿的特点的。”

陈三儿揭下面皮,露出真颜,点头道:“正如陛下所说。”

我和珊瑚皆是一愣,我缓缓问出口:“你知朕身份?朕明白了,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呢吧?”

陈三儿点头:“陛下精明得名不虚传。为了把您引来我们设定了许多计划,但没想到您来地如此容易,让我们的心血都白费了呢。”

我越听越疑惑:“早就计划了了要引来我?”

陈三儿笑道:“有人出五十万金买您的人头呢。”

果然么。这件事情是有幕后主谋的。而且势力真不小呢。五十万金?虽然算是个天价了,但我的命也不能就值这么点吧。“你说你计划了很多,证明你们对我的行动了若指掌。可我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暴露身份。你倒是说说,你的计划,以及你如何知道我是女皇的?”

陈三儿道:“我们本就是贩卖皇宫器具的商贩,兼做一些行刺的行当。我们知道您会路过大通,那么您一定回来集市。集市里遍布了我们的人。我们的人会不经意泄露一些关于我们变卖宫中物件的消息,普通人应该不会对这事如此感兴趣,但您身为女皇却很可能追查,那样您就会暴露身份。而我如此容易地发现您是女皇,是因为您那日给我的玉佩。”

“玉佩?”

“您那日给我的玉佩,您以为是普通玉佩,其实这可是块好东西,是北边少数民族进献给栖凰女皇的上好玉佩。所以暴露了您的身份。”

我点头:“所以你们趁机引我上钩,今天的事情也一样,你知道我会跟踪魏六,所以在此布下埋伏?”

陈三儿大笑:“如何,我的女皇,您现在也明白了,那么,您可以交出您的凤首了吗?”

我闻言摸了摸我的脖子,笑道:“想不到我的头还有这么个功用。其实我也不太明白,至少不明白出五十万金悬赏的人是谁。”

陈三儿突然露出凶相:“您去了地下问阎王吧!”说话挥刀就过来了。我见状拉起身边的珊瑚,一个转身纵身一跳,就感觉无数的风划过我的脸颊,灌到我的肺里,充实却让我窒息。

我们飞快地下降。我心想,晓枫啊,我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也没赶得及救我?!枉费我这么多口水。万一黄泉路上我被渴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在快要落地的时候还抽空看了一眼身边的珊瑚,他紧紧攥着我的手,声音穿过耳边呼啸的风:“陛下——珊瑚到了黄泉路上——再伺候您!”

我心想,和牡丹花一起死,做鬼也风流了。

然后就听“砰”“砰”两声,我估摸着是我俩落地了,丫丫的,摔得真恨,这回一准死了。然后剧痛缠身,我失去了意识。

意识恢复时,我直觉浑身剧痛,完全动弹不得。好容易扭动头,珊瑚正昏死在我身旁,看样子该还活着。记忆里摔下来的时候被山崖的树枝挂了好几次,加上悬崖不太高,估计身下的泥土也很松软,所以我们俩侥幸活了下来吧。

通过我还能够进行这么复杂大量的思考,得出结论是我的脑子没摔坏。天啊,我坠崖了却没失忆,很不符合穿越定理嘛。不过主角不死论还是很准的。

就在我的脑子转来转去而身体完全动弹不得的时候,身边的珊瑚一声嘤咛,然后醒了过来。这是我才发现我们的手还是拉在一起的。

我奋力将头扭向他,对他鬼魅一笑(如果我真的还有表情):“珊瑚,欢迎来到黄泉。”

珊瑚先是一愣,转而也一笑:“如果能侍奉陛下直到黄泉路,也是珊瑚的荣幸。只是如今看来,陛下的凤寿很长,连珊瑚也受到了福泽呢。”

我叹气道:“你个蹄子,摔得都不知道断了多少骨头,还这么能说会道。”

他想了想,道:“陛下,反正我们也闲来无事,不如数数断了多少骨头吧。”

我敢保证,如果目光能杀死人,他一定已经被我“赐死”,或者我能活动,我一定要冲上去抓破这家伙的美唇。晕,到了这份上了,比我还有心说笑。正独自气愤,又听他道:“陛下,如果这是黄泉,为什么没有黄色的泉水?”

我晕。

我问过珊瑚,他感觉也同我一样,不能动。估计我俩肋骨断了不说,手脚断得惨烈。还好都能说话,但这里没有水没有食物,更没有人烟,我俩就算扯着嗓子喊救命,喊不来人不说,喊干了嗓子,不是渴死就是饿死。

不过我对暗卫还是很相信的,或者说我对老天爷还是很信任的,估摸着老天爷把我俩饿个濒临灭绝的时候,我的暗卫会找到我的。但是,如果老天爷辜负我的信任,就另当别论了。

我对珊瑚说:“我们不要喊救命,留着嗓子咱俩增添些情趣,说说话吧。”

他应了。

于是我们开始聊天。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 饮血求生

于是我们开始聊天。

思索了一下,我道:“你现在这样说话很好,你以后用‘我’自称吧。”

他艰难点头。看样子他摔得也很疼。

我问珊瑚:“你怎么做到的,在宫里对我一个样,在宫外对我一个样?”

珊瑚一愣,明白了我的意思,正色答道:“宫里我是您的近身侍人,凡事是别人的典范,我不尊敬您,不对您礼仪周到,您不会饶恕我不说,旁人的指责以及宫廷的法典也不会饶过我。但是和您相处久了,尤其是跟着您的这趟宝樱之行,让我觉得,您真的希望身边可以有和您平等相处的朋友的,您让我们叫您‘夫人’,您和我们打打闹闹,就是这个原因吧。”

我笑着示意他继续说,他继续道:“所以算是我的奢望或者自作主张吧,这趟陪您返京,陪你游玩,我想让您感到有人陪您一起在出游,而不是没有存在感地跟在您身边侍奉您,因为那样您依然会感到孤单寂寞,如同一个人在路上一样。所以我才大胆地假装您的宠妾陪您逛集市,大胆地同您谈天说话,大胆地陪您共赴黄泉。如果您回了宫后,想起我的大胆而不能原谅我,请您降罪于我。”

我感到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与我依然相握的手又紧了紧。我回握他,告诉他:“珊瑚,我只想说,这一刻有你陪在我身边真好,真的。如果我们真的不能获救,那么在我们死去的刹那,这只手一定不要松开。”

他听见我的话突然眸子一亮,然后落下一滴清泪,而后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

从我坠下山崖到醒来,期间是一天还是两天,我不清楚,而从我醒来,到现在,却是过了一天一夜。

我和珊瑚借着最后的力气,不时聊天,不时相互安慰,不时疼痛j□j。我一天中间疼昏过去两次,珊瑚昏睡过去一次。我们同时清醒的时候很少。而这一天一夜过去,我感觉身上外伤流血的地方已经结痂,而一些原先完全不能活动的关节,也开始渐渐能动了。我问过珊瑚,他也同我情形差不多。

虽然如此说,但是这也不是好兆头。

要知道一个人三天不吃饭饿不死,但一个人三天不喝水却是死定了。

没吃的没喝的,我们又受着连自己也不知道多重的伤,如今没死是上天眷顾,但这种眷顾,能够坚持多久?

我求生的本能告诉我,我一定能坚持下去,而珊瑚虚弱的鼓励也在耳边徘徊。我们的手相握着,没有人松开,也没有人有力气松开。

又一轮浓浓的倦意袭来,我缓缓闭上眼睛。

我睡了多久?

多久?

好渴……

好饿……

好冷……

好可怕……

为什么,我要到这个鬼地方来?为什么我要来做这个女帝?为什么就在我出师大捷的时候,上天要收回我的一切?

我不想,不想死。谁来救救我,谁来抱抱我?谁带我离开这里?

我在浑浑噩噩的梦中挣扎,怎么逃也逃不出一只诡异的大手,怎么办,怎么办?

朦胧中,有人喊我的名字。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仿佛有光明。我沿着那个声音走去,那声音一只在喊:“陛下,陛下……”

那是一个清丽的男声。是谁?

我不知道,我太混沌,没有力气,饥寒交迫,行走艰难……

一个模糊朦胧的影子出现了,我朝他伸出双手:“我渴,好渴……”

那个影子在我耳边说:“陛下,这里有水,您快喝……”

我奋力将他的手抓住,就着他手中装水的容器不停地吮吸着,直到心满意足地再次睡去,那个影子也不见了踪影。

好满足,梦里好满足,有水喝,那水好鲜,是世上最好喝的水,我还要喝。

于是我反反复复重复着这个梦,每当我渴了,饿了,那个模糊的影子就会出现,他叫我“陛下”然后喂我喝水,直到我昏昏睡去,直到我下次再唤他。

他是谁?究竟是谁?好熟悉的影子,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味道,可是,他是谁?

这一次我一定要看清,一定。

就在他喂我喝水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然后仿佛集结了我所有的力气,睁开了眼睛。

而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惊呆了。我望着眼前的人,半晌不能做出反应。

珊瑚正将我拥在怀里,他的手腕上是一条条伤口,纷纷流淌着仿佛还灼热的鲜血,而那只手,分明是我梦中拿着饮水容器的手!

傻子也明白了!

珊瑚竟然在我昏迷的时候数度将他的血液喂给我,把他的生命过继给我,让我存活下去!他手上那一道道蜿蜒丑陋的伤口,正灼烧着我的心,它们让我发狂,让我想要立刻爬起来抱着珊瑚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为了我放弃他的生命。但我明白的,因为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个帝王,而珊瑚是卑微的侍人,他所有的伦理道德传统礼教都在告诉他应该以我的生命为主。我的泪不可抑制地淌下。

珊瑚被我的举动吓坏了,他干瘪的嘴唇发出虚弱地声音:“陛下……”

是了,是这个声音。我梦中的声音。梦中救赎我生命的声音,也是现实中救赎我生命的声音。

我颤抖着嘴唇:“珊瑚,你……太傻了。不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