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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泷摇了摇头,趁着蓝以攸出神后退了两步,躲开了她的剑:是你,若不是你执意要去青云宫,她也不至为破阵而遭反噬。

蓝以攸清冷的面容如死灰般青白,她摇了摇头,眼中泪光闪现。她垂下手,因无力紧握长剑跌落,她双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白泷,因为颤抖险些没有将话完整的说出口:你骗我,别闹了好不好,快些让她出来。

看着眼前因巨大打击,而痛苦不堪的蓝以攸,白泷无奈的摇了摇头:恕我无能为力。

不可能。

蓝以攸摇着头,眼中的泪水随之落下,她身形踉跄跌倒在地,胸口好似被人强行撕裂一般,痛的让她无法呼吸。

她不肯相信江寻道死了,明明不久之前江寻道还答应她,等她回去。从此她们就不闻世事,在狐狸谷逍遥自在的隐世修行。

明明,一切都了解了,她再无牵挂了。

她怔怔的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长剑,口中低声轻喃:你骗我。

白泷转过身不去看她,语气冷淡的下了逐客令:我没骗你,这一切太过突然,也不是我的本意,莫要寻了,你还是回去吧。

第214章

呼啸而过的风仿佛夹杂着雪花一般, 让蓝以攸周身都因寒冷颤抖了起来, 她跪坐在地上垂着头, 看不清神情, 可那深切的绝望和凄凉, 还是让曲觞忍不住偏开了头。

白泷背对着蓝以攸, 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注意着蓝以攸的举动。

若不是你们, 她不会有事。

蓝以攸的声音冷若冰霜,话音才落,四周的风突然静止,她的衣裳无风自舞, 身后一条雪白的狐尾萦绕着蓝光, 缓缓伸出。

四周鸟兽虫鸣叫声同时消失,空气中一片死寂, 蓝以攸缓缓站起身, 身上的衣裳随之落下。

蓝光一闪, 蓝以攸的身影消失,转而地上出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狐,一双湛蓝的眸中满是冷厉寒光, 盯着不远处桃花树下依靠着的曲觞。

蓝以攸好似失去了神智, 她体内的妖力和灵力同时疯狂的涌处, 在三人周围, 形成了一个绝对的屏障,将白泷和曲觞笼罩其中。

不好,这只狐狸疯了。

白泷脸色一变, 身形一闪凭空消失了,转而出现在了曲觞身后,伸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搂在怀中,左手在虚空中画了一个精简的篆文。

篆文金光大阵,一成型便迅速涨大,化作一人大小对着蓝以攸急速掠去。

蓝以攸垂着头,从她身体中涌出的妖力和灵力混杂在一起,化作一张透明的网,向着白泷和曲觞逼近,而那篆文一接近,便迅速的化作点点金光融入网中。

曲觞淡淡的看着蓝以攸,推开了搂着自己的白泷:她现在没有神智,你若不帮她,她便会自伤。

还是先救咱们自己吧,她可是真动了杀心。

白泷翻了个白眼,伸手再度搂住了曲觞的纤腰,而后对着身前吹了口气,又咬破指尖将血雾融入其中,一阵白雾缓缓涌出。

无声的网将白泷和曲觞圈住,蓝以攸目光一敛,网迅速缩小,将其中的两个人撕扯的支离破碎。

只是那两人却并未流出一点鲜血,反倒是化作碎片飘落在地。

身旁一阵清风掠过,蓝以攸回头的瞬间,身后敞开的洞府石门迅速降落,白泷和曲觞的面容在其中一闪而过。

曲觞靠在石壁边,看着在门前踱步的白泷,冷冷道:你救我作甚?

白泷紧蹙眉头看着眼前的石门不停的发处巨大的撞击声,随着撞击声响起,石门之上便落下一下灰尘,满头满脑的浇在白泷头上。

她有些不耐的抱着手臂:想救就救,你问这些做什么。

门外的狐狸还在发疯的撞门,失去了神智的蓝以攸修为比平时也不知高了多少,就连得了龙珠的白泷都不敢跟她正面交锋。

只好暂且带着曲觞躲起来,等蓝以攸发完疯,她再去收尾。

她可是丝毫不怀疑,要是现在出去蓝以攸绝对要跟她拼命。

身形巨大的白狐雪白的皮毛之上已经鲜血淋漓,它哀嚎着眼中布满泪光,一下又一下以肉身不停的撞着面前坚硬的石门。

每一下撞击都隐约能听到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声音,可白狐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仰天发处凄厉的哀嚎,它身上的鲜血浸透皮毛,不停的滴落在石门之前。

听着门外白狐凄厉的哀嚎,曲觞缓缓站起身:开门。

白泷伸手拉住了她,语气急切:你要去送死,她现在可是疯了。

曲觞淡淡一笑,嘲讽道:你现在管我的生死做什么?

白泷偏开头眼神闪烁,声音弱弱的认错:我知你怨我,大不了我向你认错就是了,以前是我不对。

自认识白泷起,曲觞就未曾见过白泷这般低声的认错,她偏头看着白泷,有些意外:你竟也会认错?

曲觞的眼神戏谑,白泷不自在的轻哼了一声:总之,日后我自会补偿你,你莫要想着轻生。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也不知该不该信。

门外的响声越来越弱,曲觞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转动了石门旁一块圆形的石头。

白泷来不及阻止,石门便被缓缓打开,一道白色模糊身影迅速的扑了上来,将曲觞扑倒在地。

白狐双眼通红的垂眸看着身下的女人,闪着寒光的尖牙向着女人雪白的脖颈咬去。

白泷反应迅速,她伸手往白狐后颈一击,不等它咬中曲觞,就将它击晕了。

身形巨大的白狐迅速缩小,紧闭双眸变作一个白色团子躺在曲觞胸口。

狐口逃生的曲觞似乎没有半点惊慌,她伸手顺势圈主了怀中的小狐狸,眉头一皱轻声呵斥道:你出手这么重做什么?

白泷无奈的摊手:我若出手慢了,你此时就身首异处了。

蓝以攸丧失神智晕倒后,气息有些微弱,曲觞将她安置在洞府内的软榻上,又喂她吃了一粒丹药,这才转身看着白泷。

你就真打算不与她说?

白泷靠在墙边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说,我都不确定能不能救回来,何必给她希望。有了希望再次绝望,只会更加让她无法接受。

曲觞走近两步,比白泷高上半个头的她,轻而易举的将白泷逼入了墙角:她很虚弱吗?

白泷看着越走越近的女人,心猛地一跳,偏开头想往一旁挪两步,可奈何一脸冷漠的女人伸出手撑着她两旁的墙壁之上,将她禁锢在墙角。

藏在发间的白皙耳珠泛着红晕,白泷眼神飘忽,头一次被人以气场压倒的她,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曲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窘迫的模样,柔声道:交出来。

白泷装傻的摊了摊手:交什么?

曲觞眼神一变,她放下手抱着手臂,语气瞬间冷了下来:龙珠。

比起以前对白泷百依百顺,现在的曲觞似乎有些若即若离的冷淡,原本无感的白泷也不知怎么,心中像是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轻轻的拂过一样,又痒又麻,一股热气涌上头脑。

就像刚刚被强势的曲觞逼迫在墙角,她竟觉得有些羞怯,如此感受让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她故作恼怒的瞪着曲觞:你疯了吧,龙珠给你我可就死定了。

白泷语气羞愤,白皙的面容却悄然染上了两团红晕。

曲觞好似发现了她的异常,便俯身贴了过去,白泷暗暗吸了口气靠在墙边,负在身后的手情不自禁的交握在一起,抓紧又松开,如此反复。

曲觞眯着眼看着她,语气轻描淡写:你怎么脸红了?

白泷瞪大上眼,羞愤的呵斥道:胡说八道,我...我怎么可能脸红。

曲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摊开了白皙的掌心:龙珠给我看看,你莫不是想让我亲手取吧。

白泷轻咳了一声,伸手交叉护住了胸口,认真道:只给你看一眼,我现在的精气都靠龙珠维系,若是离体我会很虚弱。

曲觞点了点头:嗯。

白泷闭上眼伸手按在胸口,有些难受的眉头紧皱,然后腮帮子鼓了起来,对着曲觞的手吐出了一颗金光闪闪的珠子。

沾着口水的龙珠啪嗒一声落在掌心,曲觞眼中的笑意瞬间消失了,她沉着脸看着面容苍白的白泷。

虽然身体一阵虚弱,可在曲觞的凌厉的眼神下,白泷还是忍不住一阵心虚,她搓了搓手弱弱的解释道:我也是没办法。

曲觞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然后将龙珠按在白泷胸前,上下左右的蹭干净上面的口水,这才凝神看去。

只见,龙珠中心那条小金龙旁边,多了一个透明到几乎看不见的身影,像在母亲腹中的婴孩,蜷缩成一团,脆弱的仿佛只要吹上一口气,便会消失。

看着龙珠内的那个小婴孩,曲觞眉头紧皱,有些犹豫的问道:这就是...江姑娘的魂魄?

嗯。白泷一脸正色的点了点头,然后委屈的撇了撇嘴:若不是我用龙珠强行将她的魂魄护在其中,恐怕她就魂飞魄散了。为了养她,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不然我也不会恢复的如此之慢。

曲觞偏头看向软榻上那蜷着尾巴虚弱的小狐狸:既然江姑娘的魂魄还在,你为何不与蓝姑娘说清楚。

白泷摊手无奈道:你也看到了,她的魂魄如果不是被我用龙魂之力强行养育,恐怕早就消散了。就算如此,我也不能保证能让她安好。她太过虚弱了,好几次险些消散。

曲觞瞥了她一眼:待她醒来,便告诉她吧。只怕你若是瞒着她,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泷急忙辩解:那个傻子跟我说,让我别告诉狐狸。

曲觞神色一冷:那是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如今既然有一线生机,你又何必瞒着。蓝姑娘才是这世上,真正在意她的人,你有何资格瞒着她?你从始至终,都是如此自私。

曲觞说完便将龙珠还给了白泷,她冷冷的看了白泷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生气了,白泷捧着龙珠有些委屈,她垂下眼帘弱弱道:这...这是她跟我说的,又不是我自作主张,做什么迁怒到我身上。

第215章

自上次青云宫被魔教围攻后, 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半月,这半月来正道联盟对兴起的魔教展开了围剿,两方皆是死伤无数。

只是这才正道亦是元气大伤,而隐匿的魔教也不再向以往一样在暗中行动, 反倒是纷纷开宗立派, 结束了百年来正道一家独大的局势。

青云宫山下,一身白衣的穆裳面容倦怠, 独身一人缓缓走过山间小路。她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衣上,衣袖衣摆上皆是留下不少暗红色的血迹。

看上去, 她像是刚刚才从一场大战中脱身。

这些日子来, 青云宫派遣了不少门下精锐弟子,前去扫荡猖狂的魔教门派。

而修为威望皆是突出的穆裳,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弟子们推崇的领袖, 这次她率着一众师弟师妹,将新成立的血刀门彻底剿灭。

此战极为凶险, 好在穆裳修为高深, 这才稳住了场面, 不过她也因此受了不轻的伤。

大胜而归后, 穆裳并未跟着师弟师妹们返回门派, 反倒是独身一人走到了山脚。

青云宫山下穆裳寻了一处山坡这次停下, 她遥望着远处的雄伟山峦, 深邃漆黑的双眸那仅存的亮光,也慢慢的黯淡了下来。

这半月,她只要有空便会来到此处, 此地视野开阔,也是当初江寻道第一次来青云宫的必经之路,若是江寻道来了,一定会第一眼发现自己在此等待。

只是江寻道一次也没有来过,穆裳不知她是不愿来,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而耽搁了。

许久未见那人了,也不知她成长了多少,可还会像以前一样窘迫的时候,情不自禁的红着脸垂下头,摸着自己的脖子。

当初在云清山下的初遇,仿佛已经是上一世的事,可现在想来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世事无常,一切都变得太多,她甚至没有机会跟那人再好好说过一次话。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那人才会离自己越来越远吧。

山风呼啸而过,穆裳独身一人站在月下,白皙精致的面容上,神情寂寥而冷淡。

不知不觉中,似乎身旁的人都在变,掌门也好师父也好,她却始终怀念着那个单纯爱脸红的人。也许只有在她面前,自己才能放下心防,尽释温柔。

师父已经属意让她当紫竹峰的掌事,掌门和众长老也在商量过后,将她选为青云宫的执剑长老,她已经成了青云宫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执剑长老。

在青云宫内,她受尽了年轻弟子的崇敬,可不知为何她却半分都高兴不起来。

这些年来,她唯一的信仰就是自己的师门,可就如同蓝以攸一样,越是深入的了解,她就越是明白,凡人眼中的修道仙人,也不过是寻常人罢了。

勾结算计嫉妒怨恨,那些藏在阴暗处滋生的恶意,数不胜数。

又是等了一夜,江寻道并未出现,穆裳闭上双眸。微风拂过,额角的一缕青丝被缓缓吹落,唇角勾起,那一抹自嘲的笑意若隐若现。

身后的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树上,飘下一片绿叶。

穆裳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她知道有人在,却又疲于开口,便当做不知道继续等待着。

一道青绿色的身影自树上轻盈落下,赤脚着脚的女子面容病态般的苍白,五官精致妩媚,纯净和妖娆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勾人的如同女妖。

女子轻移莲步,赤足走在草地之上,悄无声息的靠近了穆裳,她自后伸手圈住了穆裳的腰肢,轻声埋怨道:和以往一样,师姐总是看不到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将身子贴在穆裳后背,淡淡的体温渗透微凉的衣裳,穆裳眉头一皱挣脱了她的手,往前移了一步,声线清冷:我早就知你在。

青翎目光幽幽的看着穆裳的背影,唇角一勾紧随其后又贴了过去,白皙的指尖挑逗般在穆裳的肩头轻轻划过:我见周师妹回来了,却不见师姐踪迹,便猜到了师姐在此。

穆裳转身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之中泛着一丝冷意:我只想一人清净一会。

等她?青翎笑了笑,而后敛下眸子,叹息道:师姐难道还不明白吗?能永远陪在你身旁的,就只有我。为何师姐就不愿,往身后看一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