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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知曲觞为何要这么做,可青云宫早已集结了天下间修为颇高的修真之人,一同对付魔教。

青云峰上玄青子听子觉禀告曲裳已经率人赶到了景州附近,便带着一位长老,亲自前往景州查探。

未到景州,玄青子便发现天空之上乌云密布,空气之中满是肆虐的妖气。

玄青子御剑与天空,远远看向景州,很快便发现了站在景州城墙之上的那道白色身影。

曲觞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抬眸看向半空,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天上密布的云雾,看到了藏身其中的玄青子。

既然来了,贵客为何不现身于曲觞一叙?

曲觞并未开口,她的声音却好似突然在耳边响起似的,玄青子眉头一皱面色沉重的看着她。

一旁的长老也听到了曲觞的声音,他脸色一变便急忙开口沉声道:掌门咱们还是小心为妙,这女子修为实在深不可测。

玄青子暗暗叹了口气道:难怪当初在蓬莱岛,我竟不能看穿她的身份。若是与她对手,恐怕我也没几分胜算。

第202章

曲觞和玄青子两人, 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就这么遥遥相望。

玄青子面色紧凝,他看着散发着通天妖气的景州, 暗自叹了口气。没想到魔教蛰伏这么多年,卷土重来已是如此地步。

还有这个横空出世的曲觞,修为就连他都看不穿, 恐怕实在是难对付。

这些年他一心闭关修炼, 门派中的事都交给柳师弟打理, 偏偏柳师弟居然阵前投靠了魔教, 重重的打了青云宫的脸。

要不是这次借着柳师弟的人头挽回了些许脸面, 恐怕现在的那些人表面附和, 其实心中还不知怎么怀疑看轻青云宫。

一旁的长老催促道:掌门, 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如今魔教中人已经到了景州, 不出一日就会赶到我青云宫。我们需先回去尽早布防。

曲觞见他们既没有出手又迟迟没有离去,便柔声道:玄青子,难道就不想与我叙叙旧?

玄青子没开口, 一旁的长老倒是怒目瞪着曲觞,伸手一指呵斥道:哼, 尔等丧心病狂的邪魔外道, 有何资格与我掌门叙旧。

你身旁的狗, 叫的真让人心烦。曲觞眸子一敛,她冷哼一声一挥袖,只见层层叠叠的乌云突然被驱散, 天际的两人的身形显露了出来。

而后玄青子脸色一变,身形一闪袖子突然变长,卷住了一旁发愣的长老,短短一瞬间两人便退开了很远。而几乎同时,刚刚那位长老落脚的地方闪过一道白光,竟是凭空在空气中挥开了一道剑痕,足足延伸到数十里之外。

玄青子不禁叹道:好生厉害的剑气。

曲觞眸子一冷:玄青子,你若来叙旧我自当欢迎,可你若只是来此刺探,那我劝你省点气力,还是想着明日你能不能护住你的青云宫吧。

玄青子长叹一口气道:曲门主,你为何要这么做?

曲觞低声一笑,应道:为何?我不过看不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玄青子眉头紧蹙,面上神情无奈,那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倒是有几分超脱模样:这套说辞我倒是听不少魔教中人说过,只是我不明,我们潜心修炼,匡扶正义护佑天下苍生,如何就成了你们口中的伪君子?

曲觞轻轻摇了摇头,毫不客气的呵斥道:笑话,潜心修炼护佑苍生,玄青子,这等冠名堂皇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将柳致远的人头算在自己身上,以为可以瞒得过那些人,就能瞒得住我吗?又或者说,你想让我提醒你,你当初是怎么当上青云宫掌门的。

玄青子面色一沉,厉声道:曲门主,你已是走火入魔无药可救。你可以灭了淮水城金光洞,也可以灭了我青云宫,可你却永远灭不尽这天下心怀正道的人。

这般正气凛然的话倒是让人闻之心颤,可曲觞只是勾唇一笑,不再开口。

看来这一战,是无可避免了,那我青云宫我天下正道之人,就以信念证明给曲门主看,心中的浩然正气灭不尽。

玄青子见状丢下这么一句底气十足的话,便一挥袖带着那位长老离开了。

眼看着玄青子离去,曲觞这才缓缓收回目光,自嘲似的低头喃喃道:这天下的邪念贪念才是灭不尽的。

沉默良久,她腰间的葫芦突然传来一声叹息:那你又何必去管这些事。

白泷实在是看不穿曲觞蓝以攸江寻道这些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了自己着想不就够了吗,为什么总要去管些与自己无关的事:身上的毒瘤就算被割去,也会有新的疤痕,好人杀不尽坏人也杀不尽,管他是魔是仙,自己快快活活的活着不就够了吗?

曲觞轻轻摇了摇头:明日一战后,我自会放你离开。从此之后,这世间再无人会纠缠你。

白泷有些无奈的问道:我一直想问你,当初你一人究竟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为何...你让人看穿。

曲觞并未说出当初她曾遭遇的事,只是低声笑道:在人世间历经劫难,就如同在地狱走了一遭。

短短一句话,便已道尽心酸。

白泷当年在天劫中陨落后,曲觞化作一白衣女子独身一人行走世间,历经百年。

她历经沧桑,看着云卷云舒转眼到了百年后,人转世轮回会变,山会变水会变,天地万物都会变,唯独人性中的恶始终不变。

人妖相对,正邪相对,杀戮却永存。

白泷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波动,她嘲讽道:难不成你还想把所有的人都杀了?

曲觞笑而不语,她只是抬头看向已经被驱散了乌云的一片晴朗天空。

蓝以攸在太极殿盘腿坐了一整夜,直到玄青子突然出现,他召集了所有的正道人士,厉声斥责了魔教尊主曲觞的累累恶行,而后便宣布明日魔教会集结攻打青云宫。

希望诸位正道人士能齐心协力对抗魔教,守住青云宫。

身旁有人低声叹了口气道:听说那个魔教尊主会不少失传的邪法,明日恶战恐怕活不下多少人,胜负难说啊。

有人接过话嘲讽道:你若是怕了,便赶紧下山投靠她去。

说话的人红了脸,腾的站起身指着那人厉声道:我何时说过要投靠魔教,你莫要血口喷人。

我见你言语间对魔教尊主甚是惧怕,既然打了退堂鼓,那就所幸投靠魔教去,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你若再诬陷我,便站出来与我比一场,莫要欺人脾气好。

两人气势汹汹的站起来,恨不得当着众人的面比上一场。

闭着双眸的蓝以攸睁开眼,只觉得无奈,到了如此关头,这些还有心思逞口舌之快。

一旁的白衣公子紧握着折扇,突然偷偷凑到蓝以攸耳边低声道:江南姑娘,明日可是一场恶战,你可曾后悔了?

蓝以攸不冷不热的回道:既然来了,在去后悔又有何用。

白衣公子看了一眼一旁的老太太和那刀疤汉子老五,然后轻轻拽了拽蓝以攸的衣角,示意她跟自己去一旁说话:江南姑娘,我有话与你说,这里人多口杂,你随我来。

蓝以攸有些不明所以,可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还是跟着去了。

到了太极殿一角,白衣公子打开折扇,只见两人身旁荡开一道白光,转眼便布下了一个阻绝旁人查探的结界。

白衣公子目光扫了一圈,压低声音道:江南姑娘,你曾出手相救过我们,我们便也不再对你隐瞒,其实我们几人之所以来青云宫,并不是为了与这些人一同抵御魔教。明日恶战一起,定是死伤无数,青云宫的人恐怕也来不及把守。只要我们趁机溜去他们的炼丹殿,偷些丹药。若是有人死伤,还能偷些上品的法器。

蓝以攸眉头一皱,有些诧异的看向他。

白衣公子继续道:正魔大战过后,各大门派定是元气大伤。我们若是能趁机多捞些法器灵丹,躲起来暗中修炼,定能有所大成。我们修为本就不低,等风波一过便开宗立派,你我便是名声高望的掌门长老,就不必再当四处漂泊受人冷眼的散修了。

蓝以攸敛眸,看着白衣公子的眼神愈发冷凝。

白衣公子见她似乎不为所动,便叹了口气道:来此的散修,也不知多少人抱着这样的想法。江南姑娘莫要看不起我们,咱们都是苦命漂泊的散修,平日就被这些大门派子弟欺凌。唯有此时到了送死的时候,他们才会好声好气的请我们来青云宫。

恕难苟同。

蓝以攸已是不想再听下去,她一挥袖破了结界,丢下几个字就转身离开了。

白衣公子愕然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咬牙跺了跺脚,又追了上去。他紧跟在蓝以攸身后,急忙提醒道:江南姑娘,此事你心中知晓便好,可莫要透露给他人知晓。

蓝以攸避开了他们几人,自己找了个空地盘腿坐下。

而那白衣公子见她态度坚决,只是暗骂了一句,便回到了那老太太和老五身旁,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几人便同时将目光投向蓝以攸,只是那眼神比起之前的热络殷勤 ,多了几分冷漠。

老太太轻咳一声使了个眼色,发话道:不必管她,她不碍事便好了。

蓝以攸盘腿静坐,心中的无力之感再次涌了上来。

闻名天下的青云宫,掌门玄青子自私的把叛徒柳致远的死包揽到了自己身上,其他门派各怀鬼胎。而这些齐聚而来的散修,竟是抱着这等心思前来青云。

说什么同仇敌忾对抗魔教,明明只是一盘散沙,再怎么装作同气连枝的模样,也掩盖不住那些阴暗自私的小心思。

这就是所谓的正道门派啊,本就对此失望的蓝以攸只觉得更加失望了。

她竟猛然惊觉,自己好似心中已对曲觞的所作所为没了恨意,反倒觉得,她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所谓的正道中人,早就烂到了骨子里。

第203章

滔天翻涌的血海之中, 穆裳睁开朦胧的双眸, 似乎看到了眼前不远处, 缓缓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男人。

她远远看着,那黑雾中的身影明明看不清模样却让她感觉到一股悲怆之感。直到黑雾中的人抬起眸子, 那一双猩红的眸子本该浸染杀戮之气, 却满是木然绝望,空洞的让人心颤。

穆裳能感觉到那男人身上的邪气,他的修炼法门极为血腥, 浑身上下皆是一股阴煞之气。

穆裳本能的伸手想要握住自己的法器,可却发现自己丝毫动弹不得, 就像是被固定在桌上的一个杯盏, 恍惚间只能定定的看清眼前的情形。

男人望向她,颤抖着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每走一步便在地上留下一个血脚印,他像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木然的走了过来。

握在手中的血色长剑发出一声悲鸣被丢落在地, 男人看也不看一眼, 颤颤巍巍的走向穆裳。

待走到穆裳身旁时,那男子身旁的黑雾缓缓散去,露出了身形。

那是个一身黑袍的男子, 英气的眉眼旁,留下了几道岁月划过留下的皱纹,似乎年岁不小。

男人踉跄着走到了穆裳身前, 他的目光落在穆裳身上,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捧起了穆裳。

仿佛是在梦中,穆裳迷茫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男人望着她,猩红的眸中缓缓滚下了一颗泪珠,他张开颤抖的双唇,许久之后才发出了沙哑的声音,那蚀骨的悲怆和绝望让穆裳心中都生出了一丝不忍。

得到了你又如何,她已经走了。

那滴泪珠自男人的脸颊滑落,仿佛滴落在了穆裳身上,穆裳轻轻眨了眨眼,下一秒却好似突然陷入了黑暗中。

等眼前这次明亮时,她这才发现自己好似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木盒中,而眼前还是那个男人。

只是这个男人似乎苍老了许多,鬓边皆是白发,他目光呆滞的看着穆裳出神,久久没有回过神。

过了许久后,他拾起穆裳,缓缓回头。

我时日无多,就留你在此处,若是有缘人能得到你,或许能了了心愿,不会同我一样,抱憾终身。

穆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不远处的石墙上,正挂着一副女子画像。

正是她在血魔教石室中见到的,那副出自血魔老祖手笔的画像。

很快穆裳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而后她感觉身子好似燃起一阵烈火似的,就好似置身于烈焰之中,每一寸肌肤筋骨都能感受的到蚀骨的痛意。

恍惚间,穆裳好似听到有人在耳畔轻声呼唤。

师姐。

那声音有些熟悉,穆裳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可奈何怎么也没办法睁开,她就像是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匣子里,独自承受着那一阵阵袭来的剧痛感。

带着颤抖和一丝哭腔声音再次响起:娘,师姐她到底怎么了?

好像,是青翎。

这木盒中原本装着什么,为何裳儿体内的灵气如此紊乱?

那是师父的声音,急促而担忧。

是一颗朱红色的果子,我原本找了几本古籍翻阅,可并未查出究竟是何物。

简直就是胡闹,不知道是什么,裳儿竟也敢服下。

娘亲,我求求你,你救救师姐....

果子,服下?

很快声音越来越微弱,穆裳再也听不清身旁人的话语,身体之中的痛感再次袭来,仿佛将她的筋骨从肉身中活活剔出。

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紧闭双眸的穆裳,身体中隐隐透出一阵红色的光芒,青翎脸色一边,急忙看向一旁:娘亲,你看!

玄栖细细查看一番,脸色骤变,急忙将青翎拉着退后了一些:好古怪的灵气,翎儿快退开。

两人才退开,穆裳身上突然燃起了一阵炽热的炎火,那火焰颜色颇为怪异,红色火苗中竟透着一丝金色。

青翎见状脸色一白,她甩开玄栖的手,掌心一翻一阵青光闪过,迅速在穆裳上方化作一片轻柔的轻纱,向下盖去。

可还未近身,就被穆裳身上的炎火烧尽了。

慢慢的,火焰开始蔓延,她身上的衣物缓缓在火焰中化着了黑灰散落,就连身下的床榻都跟着烧了起来。

青翎见状,还要上前却被玄栖及时拉住了。

那火似乎伤不到她。玄栖这般说了句,便急忙拉着青翎继续向后退去,而后双手结印转眼就布下了一个结界将穆赏所在的木屋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