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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弟子呆愣,原为妙手门弟子现在却成了虎妖的男子仰天大笑,嘲讽道:瞧见没,这就是你们青云宫弟子的实力。简直就是不堪一击,你们平日不是很嚣张吗?不是说你们是正道之首吗?来降我阿,来阿。

那弟子已经临近奔溃的边缘,他握着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听着那男子嚣张的笑声。他痛苦的跪倒在地上,捂住双耳不停的嘶吼道:闭嘴,闭嘴,你这个恶魔,恶魔。

男人已经癫狂到了极点,他踩着那血肉模糊已经没了意识的青云宫弟子。缓缓低下身,手上伸出锋利的虎爪,掐住了那人的脖子,虎爪如同刀刃一般割破了那人的脖颈,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他抬头看着不远处跪地在地上的人,猩红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满足:你再不出手,你师弟就死了,你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说完他正欲再开口,脸色却是一变。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虎妖警惕的抬起头,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出现在他上空,那女子衣袂翩飞,身后如墨染的青丝随飞轻扬,拂过精致美丽的面容,她肌肤如雪面若冰霜,漆黑的瞳孔间满是肃杀之气。

只见她淡淡的瞥了虎妖一眼,便从腰间取出一柄软剑虚空一踏,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瞬间消失。

虎妖仿佛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急忙侧身闪开,可背后一凉,一股汹涌的灵力波动自身后传来。他急忙回身,那女子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虎妖一惊,急忙张开嘴露出尖锐的虎牙,嘶吼了一声。随即身上的黑衣散落,化作了一只强壮巨大的黑虎,直面蓝以攸扑了上去。

蓝以攸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巨大的黑虎扑到了面前,眸中闪过一道厉光,她不避不让径直抬剑对着黑虎刺去。一只锋利的虎爪抓住了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软剑,死死扣住,黑虎面露喜色,另一只爪对着蓝以攸的脖子狠狠挥去。

可下一秒他身形一顿僵住了,被他死死控制住的软剑如同灵蛇一般,缠在他手臂上,剑尖处涌处的剑气势如破竹的刺开了他身上的罡气,一声轻响,刺穿了他的心脏。

黑虎锋利的右爪几乎只差一寸,就能划破那女子白皙修长的脖颈,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身前那冰冷的女子。丹田内的灵气瞬间消散,巨大的虎身控制不住的向一旁倒去。

女子轻飘飘的自他体内抽回了剑刃,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踏过他的身体,走向了不远处那两个搀扶在一起的青云宫弟子。

那两人语气哽咽的看着走到身前的女子,激动的道谢:多谢道友相救。

蓝以攸取出两粒丹药递给了他们,只是轻启薄唇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服下。

那两人服下丹药,看向一旁那笼罩了整座山城的巨大血阵,急忙道:道友,这血阵需尽快破了,里面还有百姓。

话音才落,身旁的血阵便悄无声息的散去,一个血雾化作的恶灵升腾而起,不甘的张开嘴无声的嘶吼了两声,便消散在半空中。

血阵一破山城中那腥臭的鲜血便如同血海一般涌了出来,蓝以攸一拂袖带着那两个弟子飞身而起。躲开了那腥臭的血海,而不远处一个身影快速飞掠而来。

江寻道怀中一左一右搂着两个昏死的孩童,落在了他们身旁。她看了抬眸看着蓝以攸,有些无奈的垂下眸,看着怀中那两个孩童,叹息道:我们来的太晚了,只有他们两人活下来了。

那两人惭愧的垂下头,眼中闪烁着泪光:都怪我们修为低微,害了这些百姓。

蓝以攸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便转身御剑离去了,江寻道见状把那两个孩子往他们怀中一塞,低声道:到处不太平,你们把这两个孩子带回青云宫吧。

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便追上了蓝以攸。

自从蓝以攸知道了百姓受苦正道门派敷衍了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江寻道拦在蓝以攸身前,沉声唤道:攸儿。

蓝以攸当初舍弃妖修入了道门,以为是投身正道,一心修炼不敢有半分懈怠。这就如同她的信仰一般,可如今的所见所闻,无不撼动了她多年来坚持的信仰。

所谓正道人士,仍是自私自利,口口声声说要护佑万民,却在被挑衅面临险境时舍弃了百姓。近在眼前受苦的百姓置之不理,却一心要对付远处还不知会不会出手的曲觞。

蓝以攸没有应她,只是径直快速的飞向南边。江寻道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她急忙一跃到了蓝以攸的灵剑之上,搂住了她的腰焦急的大声问道:你要去哪?

青云宫。蓝以攸的声音有些颤抖。

去了就是一死。江寻道闻言一惊,抱着蓝以攸的腰肢狠狠一跺脚,灵剑瞬间不稳,摇摇晃晃的往下坠去。

只听一处荒地响起一声巨响,蓝以攸和江寻道的身影自一片飞扬的尘土中出现。蓝以攸扭头看着江寻道,本欲发怒,可很快便冷静了下去。

她要真去了青云宫,江寻道定是会跟去,那她就一定会害死江寻道。

她微微仰头看着江寻道,白皙的面容上是掩盖不住的一丝凄凉,漆黑深邃的瞳孔间仿佛闪烁着一丝泪意。

江寻道轻叹了口气,她上前一步轻轻的抚过蓝以攸的脸,而后屈臂紧紧的抱住了她,低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攸儿,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无论是人还是妖,自私自利的人都比比皆是。我们改变不了别人,只要自己不变就够了。

蓝以攸闭上眼,眼角的泪水终于缓缓滑落了,她轻声问道:你怪我吗?

不怪。江寻道摇了摇头,以前她觉得蓝以攸比自己更看得清人心,可转念一想,正是因为蓝以攸看不清,所以她觉得这世界有更多的善,她才傻傻的从狐狸谷走出来。她也曾比蓝以攸还要天真过,可是后来她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纯粹的正邪,每个人都会自私。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觉得蓝以攸的纯粹如此的可贵,就像以前的蓝以攸看待以前的她一样。

蓝以攸闻言却愈发的难过,她笑着摇了摇头,眼中的泪水却控制不住的滑落:我觉得可笑,原来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江寻道红了眼,蓝以攸的痛苦她明白,可她却没有办法。她只能紧紧的抱着蓝以攸,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就是个傻子,可这世上就是需要攸儿这样的傻子。

如果我是傻子,那你是什么?

我也是傻子。

短暂的情绪失控,蓝以攸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就算这天下间所有的人都不懂她,只要江寻道懂就够了。她知道无论自己要去做什么,江寻道都会跟随。

蓝以攸牵着江寻道的手,垂眸道:我带你回去吧。

江寻道皱着眉头反问:去哪?

去狐狸谷,远离这一切。蓝以攸看向远方,眸中一片清明。

江寻道无奈的耸了耸肩,指着一旁的长剑笑道:你忘了,我回不去了。

白泷悄无声息的出现,她没了昔日的嬉皮笑脸,神色少见的凝重:也许,你们不该插手这件事。曲觞没有做错,那些虚伪的正道门派早就迂腐不堪,就如同身上的一块烂肉,若不剔去,便只会腐烂的更加严重。

蓝以攸看着她,摇了摇头,语气沉重了几分:那又何必牵连了那些无辜的百姓。

白泷笑了笑:他们是可怜,可蝼蚁永远也没有办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江寻道垂头看着手腕间的龙鳞,突然轻笑出声:那何人不是蝼蚁?

第191章

青云峰前的太极殿上, 以青云宫枫华谷禅音寺三大派为首的一群正道人士正齐聚于此。

柳致远和冷秋水以及禅音寺主持正站在高台之上,柳致远身旁站着一位年轻的弟子, 那人脸色苍白身上有伤,正是两日前死里逃生的宋宿星。

宋宿星垂着头, 面上神色阴郁拳头紧握。当着众人的面, 他跪倒在柳致远身前, 咬牙切齿声音颤抖道:柳长老,魔教妖人实在是狠决, 他们夜袭我淮水城,将城中弟子赶尽杀绝。唯留下我一人苟延残喘, 前来报信。此次前往莫啼山,请柳长老及诸位道友, 为我淮水城报仇。

柳致远连忙扶起他,面露惋惜道:贤侄,你起身。就是你不开口,我等也自然会为了宋城主及惨死魔教妖人手中的弟子报仇。

说完,柳致远一拂袖,看着太极殿上的一众正道弟子,朗声道:多谢诸位道友应邀前来青云,魔教妖人如今正聚在莫啼山。两日前, 他们将淮水城金光洞两派的道友赶尽杀绝。除了宋贤侄之外, 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实在是残忍至极。此举,便是挑衅我正道门派, 与我等不公戴天。今日,由我青云宫广发英雄帖,请诸位道友与我青云并肩作战,众志成城一同讨伐魔教,定能将这些邪门歪道彻底铲除。

青云宫弟子之首子觉环视四周,咬牙握拳大声吼道:讨伐魔教,为淮水城金光洞道友报仇。

众人连声附和,异口同声的大吼着:讨伐魔教。一时间,青云峰上,那怒声回荡在天地间。

江寻道和蓝以攸一路前往莫啼山,她们要趁着青云宫枫华谷的那些正道中人之前,赶到莫啼山上。

只是这一路,果真见到了不少为祸人间的妖族。他们大多为曲觞招安的人,化为妖身之后,便格外的嗜血残暴。修炼邪术,炼化凡人血肉之躯。

青云宫枫华谷派来降妖的人,压根就对付不了这么多散乱四处肆虐的妖孽。好在李氏皇族及时派重兵驻守城池,和众弟子一同联手对付攻城的妖孽,这才稍稍稳住了惶恐不安的百姓。

这一路行来四处可见烧毁的房屋,遍地的尸骨。黑鸦盘旋在腐臭的尸骨之上,嘶声大叫。看着眼前这一幕,就连白泷都不免有些战栗。她昔日也算是个嗜杀的妖族,可这些由人变作妖的人,却比她还要残忍。为修邪术延长寿元,以凡人血躯为引,三魂七魄为祭。

江寻道见状不免有些叹息,原本这些妖孽应当由青云宫等人前来降伏,可如今他们全部都往莫啼山赶去。无人看管,百姓便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想起不久前国泰民安的一派盛世,再看看眼前血流成河尸骨遍地的景象,只让人觉得感慨讽刺。

行来百里,竟是未见一个活人,得知有妖孽肆虐的百姓,早便带着家人细软逃命去了。江寻道和蓝以攸御剑而起,飞在天上仍是能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

江寻道偏头看了蓝以攸一眼,轻声道:看来这世上,不想死的人太多了。

蓝以攸点了点头,冷凝的面容上是怎么也抚不去的一丝愁绪:不想死没错,可为了延长寿元残害同族,便是大错特错。

白泷自江寻道身后探出了头,疑惑问道:你们二人届时去了,能做什么?

江寻道侧头离她远了些,她皱着眉头:你很关心?

我是关心你。白泷轻声一笑,伸手抚上了江寻道后颈的龙鳞,眼睛好似在发光似的:很快了,很快你就能化龙了,我可不想到时你受伤。

江寻道闻言赶紧看了蓝以攸一眼,抖开白泷的手,压低声音道:这话你憋在心里就好了,何必说出来讨人嫌弃。

白泷收回手,她悠悠站在江寻道身后,噗呲一笑:你不是已经看开了吗?怎么,又舍不得了?

江寻道冷哼了一声,她不太想在蓝以攸面前提起这事,可奈何白泷总是提起。心中有些不满,却也没办法,便只能恨恨道:就算我舍不得又如何,难道你还能强来?

白泷急忙回声道:你放心,我不是会食言的人。只要我帮你对付完曲觞后,你能兑现诺言,我就一定不会对你动手。

她现在看着江寻道的眼神都在冒着绿光,恨不得立即把江寻道的身体抢过来。可她既然答应了江寻道先帮她对付曲觞,她就不会食言。再说江寻道可是知道龙珠的命门在哪,若是惹怒了江寻道,她真要同归于尽,白泷可就麻烦了。

身旁两人不停的吵着,蓝以攸听在耳中只觉得心情愈发烦闷。曲觞的事暂且放下,江寻道和白泷的事就更难办了。要江寻道舍弃一身修为,将自己的躯体拱手让人,然后再去另寻宿主修炼,这是何等的残忍。

就算江寻道肯,她也不肯。只是白泷在江寻道身侧,她也不好说些什么,怕白泷恼羞成怒提前出手。

蓝以攸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左肩,然后放下了手。她的左肩上,有姥姥留下的一个印记,平日里不会显现,可只要她遇险垂死,姥姥的印记便会为她挡住致命一击。而姥姥,也极有可能会出现。

她去莫啼山不仅是为了正邪大战一事,更是为了引姥姥出来。只要姥姥到时一现身,或许她就有办法说服姥姥,帮寻道一次。

白泷并不知道蓝以攸的用心,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江寻道的躯体,那已经快被龙鳞覆盖的躯体,是她再次重生的唯一希望,她是不可能放弃的。

两路人马前往莫啼山,而莫啼山上曲觞栖身的蛇妖洞府内,却一片安静。

盛安然将最后的几个手下打发走了后,便独身走进了洞府的一间隐蔽密室内。而密室内禁锢的那道人影,正是许久未见的穆裳。

见盛安然走了进来,紧闭双眸的穆裳抬眸看来,她的眼神冰冷的如同雪山上经年不化的寒冰,透着彻骨的冷意。

盛安然缓步走到她身旁,她看着面容消瘦的穆裳,轻声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不过很快你们青云宫的人就会来,裳儿,到时你我就能看到百年难得一见的正邪大战。

穆裳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盛安然要这么做,她缓缓垂下眸子,看着那禁锢在双手的两个古老的铜环,轻启唇瓣道:对你来说,这到底有何意义?

我也不知。盛安然耸了耸肩,她坐在穆裳身旁,看着穆裳那冰冷的侧脸。

多日的挣扎穆裳都没有办法突破那两个铜环的禁锢,这法器着实厉害,竟能将她一身的灵气全部锁住,不透露出半分。

穆裳有些疲倦的闭上眼:你究竟如何才肯答应放了我?

盛安然没有回答她,只是自嘲的笑了笑,面上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她开口轻声问道:裳儿,你可想知道我流落凡间的那些年,发生了什...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才肯放了我。穆裳打断了她的话,她有些不耐的握紧了拳头,若不是这铜环禁锢,恐怕她早就压抑不住怒火,一剑杀了盛安然。

盛安然愣了愣,垂下眸子掩去了眼中受伤的神色:真可惜,你也不想知道吗?

穆裳偏开头,语气冷淡:你若不是来放我离去的,现在就走,我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