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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裳几人还站在院中,见蓝以攸走了出来,便纷纷抬眼看向她,神色各异。

冷秋水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径直往外走去。

蓝以攸却在与穆裳擦肩而过时,停住了步子,她扭头看着穆裳,神情冷淡的微微垂首低声道:寻道已无性命之攸,我还有事随师父回去,那她...就劳烦穆师姐照料了。

穆裳看着神色倦怠苍白的蓝以攸,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她点点头郑重道:蓝师妹且放心,我会好好照料寻道师妹。

蓝以攸点点头,道了声谢多谢穆师姐。随后便走向站在院子门口等着她的冷秋水殷礼。

三人很快便走远,穆裳看着蓝以攸那单薄瘦弱背脊挺直的身影,竟是发愣了。

师姐,咱们快进去看看。长灵拉了拉穆裳的衣袖,指着敞开的房门。

冷云康和红缨早就快了一步,走进了屋子,穆裳点点头和长灵一同走了进去。

屋内江寻道还浑身是血的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面色惨白,可比起她刚刚被蓝以攸抱来时的情形,已经是好了许多,不过尽管如此,她的内伤还是太重。

穆裳心中也有些惊异,她没想到蓝以攸就紧闭房门两炷香的时间,江寻道竟是好了许多,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法子。

长灵摸了摸江寻道的脉搏,松了口气,然后叹道:蓝师姐对小道姑可真好,我看她定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嗯。穆裳点了点头,她从袖间拿出一个青色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淡白色萦绕着异香的灵丹,然后坐在床榻边,她看了江寻道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指尖拈着的灵丹喂入了江寻道口中。

长灵在一旁看着,眼睛一亮张了张嘴,似乎情急之下想要说什么,可到了嘴边却是忍住了,她神色有些怪异的看了穆裳一眼,然后垂下头没再说话了。

冷云康面上没有了平日了嬉皮笑脸的神色,反倒是有些黯然,他看着江寻道,有些不知所措道:我没想到,她竟会将使出的剑法,强行收回。

她若是没收回,现下躺在床榻上的就是你了,你又如何能晋升。红缨在一旁冷冷一笑。

冷云康听出她话中的讽刺,倒也没生气,只是垂下眸子噤声了。

穆裳看着江寻道面上那已经干涸的血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冰冷苍白的脸颊,然后头也不抬道:冷师弟,我要为寻道师妹换下衣物,你若是无事,便先避退吧。

冷云康看了她一眼,唇微微翕动,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他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便往外走去,临走前还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屋内就剩下她们三人,长灵左右看了看,然后轻声问道:师姐,可要我将她扶起来。

扶起来做什么?穆裳疑惑的抬头。

长灵眨了眨眼:看她浑身都是血,衣裳都脏了,给她换衣物啊,你刚刚不是说了吗?

穆裳摇了摇头:她内伤眼中,身上又有许多断骨,不可轻易挪动,还是等她好些了再说吧。

可是你刚刚....长灵疑惑的说了一句,然后才意识到,穆裳刚刚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支开冷云康,这才吐了吐舌头闭嘴了。

把冷云康支开后,穆裳又抬头看着长灵,她稍稍犹豫后道:长灵,我今夜许是会留在此处照料寻道师妹,你不如先回去,和掌门说明此事。

长灵皱着眉头迟疑道:不如我留下吧师姐,你明日还有比试呢,再说了,掌门不是说今夜还要与你叮嘱些事吗?

穆裳坚定的摇摇头:所以你先回去,和掌门说明此事,掌门宽宏大量定是会体谅。

长灵知道穆裳时放心不下自己照料江寻道,她耷拉下肩膀道:那好吧,不过明日一早我便来替师姐照顾她。

嗯。穆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长灵走了两步,扭头看了江寻道一眼,又看了看穆裳,轻轻的叹了口气,心中竟是有些醋意。

自从师姐认识小道姑后,对她可比对自己还好,不过好在她性子活泼开朗,稍稍低落后便也没多想,便推门走了出去。

长灵走后,屋子里便剩下了穆裳红缨,和躺在床上的江寻道。

红缨原本一直垂着眸子闭口不言,可察觉到穆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后,她很是知趣的微微垂首道:穆师姐,我就不打搅了,不过我就住在一旁,若是穆师姐有事吩咐的话,出门喊上一身我便来。

穆裳看了她一眼,温柔的笑了笑,她轻声道:劳烦了。

红缨转身便要离开,可她突然一顿,眼角余光落在了地上。

只见那一层不染的石板上,落了一根晶莹白色的毛发,若是不细心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定睛一看,微微不动声色的偏头,眼神快速的瞥了穆裳一眼。

穆裳正看着江寻道,并未注意到身后正要离去的红缨,红缨一弯腰快速的将那白色的毛发拈起握在了掌心,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关上房门后,她走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紧闭上房门,然后坐在桌边借着窗外的光细细的打量着手中那在阳光下仿似透明的毛发。

这就像是从妖兽身上落下的绒毛,极为柔软滑腻,泛着淡淡的白色光泽。

虽然江寻道的房中有不少小妖兽,可它们身上可掉不出这么一根晶莹剔透隐隐还透着一股妖气的毛发。

不过奇怪的是,刚刚在江寻道的房内,她却并未感觉到妖气,现下拿到了自己屋内,她却又能感觉的到一股淡淡的妖气。

细细打量后,红缨却并未看出这倒是何妖兽的毛发,她拿出一条帕子,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入其中,然后收入了袖中。

穆裳在屋内的竹筒中引了半铜盆的手,然后轻轻的擦拭着江寻道的脸颊,将血迹擦拭了干净,露出了江寻道那苍白清秀的面容。

许是身体的痛意,在昏睡中的江寻道仍是眉头紧皱,雪白的贝齿咬着发白的唇瓣,力气知道隐约能看到唇上的红痕,穆裳心中一惊,她连忙伸手轻轻的一点一点的掰开她的唇。

将江寻道的面庞和裸露出的肌肤擦拭干净后,穆裳摸了摸她的脸颊,她面上的冷意几乎透过肌肤刺入骨肉,穆裳替她盖上了锦被,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入睡一般,潋滟着波光的眸子满是疼惜和不忍。

江寻道为何会使出那般厉害的剑法,穆裳但是不好奇,她只是心中微微埋怨着江寻道明明没有灵气使出剑法,却还是倔强的想要施展,明明用尽力气使出了剑法,却又怕伤人强行收了回去,以至于让自己受了这般重的伤。

傻子。屋内,穆裳那一声无奈的轻叹回荡着。

江寻道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唇微微的翕动,好似是在说着什么。

穆裳连忙垂下头,侧头贴在江寻道唇边,想要听清她在说什么。

昏睡中的江寻道无意识的轻轻的□□了一声,委屈又隐忍着哭腔的声音飘入了耳中:好痛...

穆裳心一软,正要开口,却又听讲寻道轻声唤了一个名字,她瞬间怔住了,身子轻轻的颤了颤,手下意识的轻轻的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吊坠,敛下的眸中闪过一道黯然。

我好痛,蓝师姐,我好冷...江寻道无意识的轻轻的呢喃着。

穆裳腾的坐直了身子,她快速的闭上了眼咬着唇,抓着吊坠的手愈发用力了,明明江寻道的呢喃微不可闻,可却仿佛一直回荡在她耳边,心中的苦涩不停的翻涌着,就像是海中的浪花,接连冲撞着心房。

那一声一声的蓝师姐,委屈又依恋。

穆裳缓缓的睁开眼,她深深的看了江寻道一眼,然后放开了手垂下身子,将江寻道搂入了怀中,用自己淡淡的体温温暖着她,鼻腔边的腥臭的血腥味她仿若未闻,只是张开手臂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抱着她。

在穆裳怀中缓缓恢复平静的江寻道,垂在一旁的手无力的轻轻的抓住了穆裳的衣角,攥在了手心。

蓝师姐。

第86章

江寻道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等她醒来时, 天色已经暗了, 可她动弹不得, 身子就像是被压着一块沉重重的石头一般,她喘了一口气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她缓缓的动了动手臂,身上的剧痛便让她皱紧了眉头,额角一滴冷汗随之滚了下来。

原本她还想运起一丝灵气窥探一下身体,可丹田一片空荡, 没有半分灵气,她徒然的闭上眼, 心中一片寂然。

唇仿佛干裂的轻微翕动就能疼的要命, 江寻道平静的看着前方那漆黑一片,轻声道:白泷, 你在吗?

轻轻张开唇, 江寻道就感觉唇上一痛,转而干涩的唇瞬间湿润了,她舔了舔唇角, 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涌入鼻腔喉咙。

白泷沉默了一会, 才轻叹一口气道:我在。

江寻道闭上眼,就这么一会她竟就觉得累了,她轻声问道:你可记得,我说我若是能醒来,你便能告诉我, 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事。

白泷却哼了一声,有些心虚的反驳道:我又没答应你。

这么说,你还是想瞒着我。江寻道也没生气,她睁开眼动了动手指,白皙的指尖轻轻的触了触放在身旁的灵剑,肌肤触碰到冰冷的剑锋,黯淡的灵剑闪过一道微弱的紫光。

白泷对江寻道的反应格外的诧异,她问道:你不生气,我还以为你会暴跳如雷。

江寻道轻声一笑,扯动的脸颊和唇都痛的要命,她自嘲的笑了笑:我就是想跳,现下恐怕也跳不起来。

白泷哼了一声:你这是死了一回,性子都沉稳了?

江寻道抚过剑锋,敛眸道:你不许与我说没关系,等我能动了,我就把你丢了。

白泷暴跳如雷,灵剑的剑柄金光一闪,白泷的身形便出现在床榻边,她一脚踩在床榻边沿,蹲在床榻边,咬着牙盯着江原道的脸:才说你性子沉稳了,你就要闹孩子脾气,丢了这把剑,你疯了?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丢了。.江寻道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

白泷贴近江原道的脸,那张与江寻道长的一模一样的脸微微扭曲,她气急败坏道:你就非要气死我吗?

江寻道默默的看着她,面无表情道:我不想气你,是你有事瞒着我,且想一直瞒着我。

瞒着你...是为你好?白泷垂下头嘟囔了一声。

可我怎么觉得,你是要算计我。江寻道嗤之以鼻,白泷曾和她说的话,如今想起来都像是哄孩子一样,没一句真话。

我算计你,我算计你什么,你可真是高看了你自己。白泷偏开头哼唧了两声。

真是这样的话,你心虚什么?江寻道盯着她看,却见她偏开头不敢看自己。

白泷一瞪眼,双手叉腰贴近她的脸,怒吼道:我心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虚了,我做甚要心虚,你这个兔崽子。

你别贴那么近,你口水都要喷到我脸上了。江寻道皱着脸闭上眼,脖子微微往后一缩。

白泷气的身子都在晃动,她呸了一声:我只是一道元神,我喷什么口水,你是傻....这话一说完,白泷就愣住了,她张着唇看着已经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闪烁着一片微弱光芒的江寻道。

江寻道微微眨了眨眼,唇角轻挑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哦...这么说你是一缕元神,并不是什么剑灵对吧。

自己说漏了嘴,白泷也气不得别人,她站起身在床榻上狠狠一跺脚,抱怨道:你...你何时变得这么聪明了。

江寻道收拢手指握着剑身,垂眸喃喃道:许是差些死了一回,脑子也清明了不少。语罢后,她复而抬头看着白泷,轻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还是不肯说吗?

白泷摇摇头,她欲言又止,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寻道半晌,她才蹲下身盯着江寻道的脸,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别的我不想说,总之你记住,就算这个世上所有人都要害你,甚至包括你的小狐狸,还有你师父那个老家伙,我也不会害你。

所以,你与我长得这般相像,你定是与我关系密切,你...是我娘吗?江寻道眯着眼看着白泷近在咫尺的脸,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白泷黑着脸看着江寻道,她咬着牙伸手拇指和食指扣拢对着江寻道的额头,可稍稍一想又觉得不能用力,便轻轻一弹蹦在她额头,她嗤笑道:我若是能生出你这家伙来,我定要将你塞回去的,蠢成这样子。

那你到底是我的什么人?姥姥?姑姑?姨娘?老祖宗?江寻道看她反应,便知道自己定是猜对了,白泷和她有血亲关系。

就老祖宗这句还对,你往后若是叫我老祖宗,我也会应你。白泷笑了两声,然后身子一转,背对着江寻道坐在床榻边晃着脚。

江寻道沉默了一会,才突兀道:蓝师姐才不会害我,穆师姐也是,她们不会害我。

白泷不屑的挑起唇角,双眸幽幽的看着远方,她讽刺的笑了笑:你就这么信?你如今对她们无甚威胁,她们自然不会害你,可若是某日,你的存在威胁到了她们,她们可保不齐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好。

白泷语气中的黯然,让江寻道心中一颤,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当初为何会陨落身灭,就剩这么一缕残魂,可是...被亲近之人所害?

白泷没有回头,她弓着腰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膝间,闷闷道:亲近之人?我和她可算不得亲近。

江寻道好奇道:她?她是何人?

白泷站起身,她跳下床榻,叉腰面对着江寻道,指着她不满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与你何干,你还是想想你自己的身子吧。

见白泷显然是不想说,江寻道也没敢再问,她叹了口气道:我原本以为,我真的会死。

白泷笑了笑,负手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的确差些死了,幸好你的蓝师姐救了你。

蓝师姐救了我?江寻道一惊,她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可头才抬起来,便皱着眉头斯的痛呼了一声,又无力的倒了下去,她看着白泷,迫不及待道:蓝师姐,蓝师姐她现在在哪?

白泷摇摇头:你都睡了三日,她三日没来,我怎么知道她在哪?

江寻道怔了怔,然后急切问道:三日?那她的比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