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1/1)

“皇家是学生人数最少的大学,平时也不像剑桥和牛津一样开放校园供游客参观,家长开放日是学校唯一公开的活动,可以让学员和家长都更深刻的了解一下大学的研究水平和教学实力。”带队老师笑了笑,“要知道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据我所知,各学院的全部实验室都会在那一天开放,学校会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实力。”

严修筠和江晚晴对视了一眼,追问道:“全部实验室?”

“是的。”带队老师不明所以了一瞬,瞬间明白过来,“听严天意说过,严先生和江女士都是科研学者,似乎是生化领域的专家?皇家大学的生科院与医学院亦是世界顶尖水平,实验室在家长开放日都会公开,二位如果感兴趣地话,可以来参观。”

江晚晴和严修筠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而听众里最小的一只,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成为父母“兴趣爱好”的牺牲品,于是惊恐地拽了拽江晚晴的衣服:“妈妈……”

严天意不知道江晚晴在考虑什么,但是江晚晴明白严天意的意思。

不过,她刚刚把自己的信息暴露给了原本就隐藏在背后的那些人,她也不能把严天意这样大的一个“把柄”留在她无法控制的地方。

“我们最近确实遇上一点事情,孩子要跟我们一起回家一趟。”江晚晴笑了笑,对带队老师道,“但是,家长公开日活动我们还是很感兴趣的,您看这样行不行,孩子我们今天暂时带走,就算我们请假一天,家长公开日的名额请老师替我们保留,我们届时会回来参观。”

带队老师倒是没有过问江晚晴家事的意思,点点头:“这样也行,后天您早点过来,我到学院门口给您发通行卡。”

“没问题。”江晚晴笑着应了声,“那孩子我们先带走了……天意,和老师说再见。”

严天意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回家”特权,这时候,别说让他“再见”,这时候哪怕让他冲上去摇尾巴他也能摇出一朵花儿来。

于是他一改方才抱大腿打滚儿的姿态,摇身变回了那个风度满格儿的天才,乖巧的对“虐待他”的老师挥了挥手,笑颜如花地软软糯糯道:“老师再见~”

老师的脸皮……不知为何有点儿抽。

严修筠拎走了自己家兴风作浪的崽子,以一句话给这个场面做了个结束语:“那好的老师,我们后天早晨见。”

江晚晴牵着夹着尾巴的严天意,转身走了。

第98章 权力游戏31+

一家三口还算顺利的回到了家。

江晚晴这一天过得实在有点儿亏本——毁了一套礼服, 丢了一双鞋子, 严天意还剩差不多半程的冬令营费用,却大概只能退回有限的一点儿。

这么一想, 她就觉得自己的钱包有点受伤。

但是一想到“皇家大学实验室”的那段破事儿, 江晚晴就觉得,严天意还是火速送到傅修远那里去的好。

她任劳任怨地给严天意收拾了衣物行李, 准备借他的名义参加完“家长公开日”, 就把儿子打包送给傅大公子看护,自己则去和严修筠再找沈安萌商议下一步计划。

江晚晴做完这一切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把严天意扔给严修筠去哄睡觉, 自己转身进了浴室洗澡。

而她刚刚消失在门后, 她们家那个哭着喊着“要保持八小时睡眠”的天才儿童就眼冒精光地睁开了眼睛。

确定江晚晴没有去而复返的意思, 严天意这才拍拍床边,扬了扬自己傲娇的小下巴, 示意他爹严教授过来坐下聊:“爸,大伯母来看我的时候跟我说, 大伯让我给您带句话。”

严修筠:“……”

这个句式着实耳熟,严教授倒是很快给这个“耳熟”找到了来源——国内热播的抗战剧里,汉奸都是这么说话。

严教授眯着眼, 要笑不笑地看了严天意一眼, 语气虽然是个问句,但是语气笃定:“大伯给了你什么好处。”

严天意小朋友立刻瞪圆了一双眼:“严教授,您这是对我人格的羞辱——在您的眼里, 您唯一的儿子就是这样卖爹妈求荣的人吗?”

严修筠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吗?”

“我当然不是!”严天意秒刚之后又秒怂,“妈我是坚决不卖的……至于爹,鉴于您的表现太恶劣的,我需要考虑考虑。”

被考虑的爹:“……你把我卖了个好价钱吗?”

“价钱还不错。”严天意滴溜溜转着眼珠儿,似乎在评估那个“交换条件”的性价比,随后有点儿嘚瑟地笑了,“大伯说,如果顺利的话……那个人现在所控制的那些东西,都可以在剥离了危险和威胁以后,送给我。”

严修筠的脸色静默了一秒,对严天意的得意不予置评,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是问:“大伯让你告诉我什么?”

“大伯说,你想要达到的那个目的,太困难了。”严天意回忆了一下继续道,“他说‘水至清则无鱼’,你如果要把事情分析得太清楚,那么……不仅达不到你原来预想的情况,还有可能弄巧成拙。”

严天意说到这里,似懂非懂,不由得抬头看了看严修筠:“爸爸,大伯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弄巧成拙?”

严修筠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跳过了这个话题:“大伯想让我怎么‘不分析得太清楚’?”

“我今天都听到了。”严天意说,“你们对皇家大学的实验室感兴趣。”

“是的。”严修筠并没有隐瞒他的意思,而是顺势叮嘱他,“我和妈妈有别的事情,后天‘开放日’的时候,你不要乱跑,时机合适,想着帮我们打掩护。”

“知道了。”严天意有点儿心累地应了声,并不多问,而是道,“大伯就是让我就这件事情提醒你——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什么实际的证据,就不要太冒险冒进,有时击溃对方,不一定非得用绝对的真相。”

严修筠默不作声地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很浅地笑了一下儿,眼神却是不笑的:“大伯给你留联系方式之类的东西了吗?”

“留了。”严天意点头道,“在我书包的小袋子里。”

严修筠起身,从严天意的床边挪开,伸手去拿严天意的书包,在他所说的位置,果然有一张名片。

他看了一眼,捏在手里,又返回身来,将严天意的身子放平了,给儿子细致地掖上了被子:“睡觉吧。”

严天意难得听话,乖乖的躺进了自己的小床里,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严修筠。

“爸爸。”他唤严修筠道,“妈妈……是不是快要知道以前那些事了。”

严修筠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道:“妈妈有知道那些事的权利。”

“你希望她知道吗?”

严天意的眼神动了动,这种对于未来有着太多猜测和不确定的模样,让他难得像个普通小孩儿。

他皱了皱鼻子,略显不安地继续问道:“如果她知道了,她会离开我吗?如果她知道了,她会离开你吗?”

“不会的。”严修筠说着,笑了一下,安抚地摸了摸严天意的头发,“睡觉吧。”

严天意皱了皱小鼻子,虽然不太情愿,却仍然忧心忡忡地闭上了眼睛。

严修筠捏着那张名片,顺手给天意带上了门,转身下楼去了。

江晚晴恰好洗完澡出来,正巧看见严修筠从严天意的房间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压低了声音:“睡了?”

严修筠点点头,带她往更暖和的壁炉前去,省得她洗完澡着凉。

江晚晴将毛巾顺手放在了一边,眼尖地看到了严修筠手里的名片,愣了一下儿,以为严修筠又发现了严天意什么“犯罪证据”,顿时有点儿哭笑不得。

她伸手把名片从严修筠的手里抽出来,一边抽一边无奈笑叹:“天意又弄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被你抓到了……”

然而等她看清了名片上的人名和头衔,却微微顿了一顿:“罗伯特·布朗……星空传媒?”

江晚晴抬起头,看向严修筠:“如果我没认错,这人是英国传媒界的新秀。”

众所周知,默多克是英国传媒大亨,他是英式的老派王者。

但是在新媒体、自媒体领域,罗伯特·布朗可以说是英国的扎克伯克。

江晚晴犹豫了一下,到底觉得这不像是严天意能够接触到的人,所以试探道:“这是……你从天意那儿找到的?”

严修筠点了点头,没有回避她的疑问:“是从天意那找到的,但是是大哥给的……大嫂去冬令营看过他,大概顺便帮大哥带了点东西。”

江晚晴一愣:“那大哥为什么不直接给你?”

严修筠眼神没有聚焦在某一处,略显空洞地笑了一下:“可能……他不确定我到底下没下定决心。”

这句话没有前言,没有后语,江晚晴实实在在地没听懂,捏着名片,有几分莫名地看着他,追问道:“什么决心?……大哥跟罗伯特·布朗也有交情?”

“他们是同学。”严修筠却笑了笑,把江晚晴手里的名片抽了回来,“大哥想提醒我,我们解决眼前的局面,可能还有另一个思路。”

“眼前的局面?”江晚晴试着理解了一下严修筠的意思,很快悟出了几分,“你是说医改法案的事?”

她顿了一顿,叹了一声:“我刚才洗澡的时候,就一直在思索这件事的切入点……我记得你跟我讲过于敏达和二伯的恩怨,这大概是这件事最清楚明了的解决方案之一了。我们需要掌握于敏达实验室中缺陷药物的某一种类,确定其副作用,同时公布解决这个副作用的方法,避免别有用心的人在此将副作用药物改头换面重新上市。”

江晚晴一口气说完,自己就犯了难:“可是这个方法,耗时太长了……在大选之前,我们没有那么充分的时间去进行科研。”

没有科研就没有事实依据,没有事实依据的事情,就很容易被推翻——这就是江晚晴忧心的地方。

“还有一个更简单一点的办法。”江晚晴说,“我们进入于敏达的实验室,将他们的实验报告与实验数据偷出来……有了这一手资料,我们能更快地取得突破进展。但是如何去偷,还要在他们取得突破之前有进展……这也很难。”

“不需要那么麻烦。”半晌没有说话的严修筠说,“‘事实’固然是让一切水落石出的最佳办法,我们是科研人员,科研人员需要发现事实……但是唯有一个行业,是不需要事实明证的。”

江晚晴一顿,联想名片上那个人的身份,她立刻就明白过来,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新闻媒体。”江晚晴恍然大悟道,“如果我们借助媒体,那么我们需要的证据就不必那么详尽。”

新闻媒体的报道要遵循真实性原则,并且要求保持中立的立场。

但是“真实性”和“中立”,这两件事则非常的见仁见智。

就拿眼前这件事来说,如果新闻媒体获得了一个消息——某科研人员发现,在执政党医疗法案中的某项药物,存在致人死亡的缺陷。

那么,新闻媒体的报道,只需要能够证明,这个科研人员是真实的,工党医疗法案是真实的,使用的药物是真实的,科研人员也确实亲口说过,他认为该药物能致人死亡。

新闻在将此事“如实”报道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了它的真实性原则。

至于科研人员凭什么认为药物能够致人死亡,又怎么发现药物能致人死亡,甚至于科研人员有没有服务于工党的政敌,甚至于科研人员有没有撒谎……这一切,严格说来,并不属于媒体的职责范畴。

傅修远的思路其实非常直接,打击政敌,我们需要政敌的“丑闻”;如果没有“丑闻”,那我们没有证据也要创造一个丑闻。

严修筠承认了这个想法儿:“这件事只要运作得当,舆论一旦爆发,工党就会骑虎难下,在大选中的颓势完全可以预料。可是……”

说到这里,江晚晴已经明白严修筠的想法,于是她笑了一笑,干脆替严修筠接着说了下去。

“可是新闻的真实,到底不是事实的真实,舆论一旦爆发,对方必然焦头烂额,从声势上,我们想要做的事情,已经达到了。但是我们只要没有掌握任何事实,其实我们就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严修筠的眉头微蹙,似乎有什么无解的忧患在他眉宇之间萦绕。

江晚晴笑着坐得离严修筠近了一些,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把他的眉头抹平。

“我懂……我懂,他们一天没有被一网打尽,你就觉得一天没有彻底摆脱他们的纠缠。”江晚晴主动张开手臂抱着他,让他们彼此互相依偎,汲取温度,“我们可以只借用媒体打击他们,但是我们仍然要去那个实验室看看。”

第99章 权力游戏32+

英国的大多数学府没有围墙, 皇家大学在伦敦市郊的小镇上, 各个学院沿河分布,带队老师所说的“门口”, 其实是没有实实在在的大门的, 只是一个象征意义上的集合处。

江晚晴一家三口按时到达了和带队老师的约定地点,没等多久, 就等来了在此召集学生及学生家长集合的带队老师。

参加这个冬令营团的学生足有三四十人, 学生家长们都很热情,基本都是全家出动,有的甚至带上了学生的其他兄弟姐妹,这样一来, 这个团体中的人数实在有点儿庞大。

但是优点也是有的——江晚晴和严修筠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里一站, 就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从出门开始, 江晚晴就觉得严修筠有一点心不在焉,但是碍于严天意也在, 江晚晴不好意思明着提醒他。

此刻踏入皇家大学的周边领域,江晚晴就觉得严修筠那种心不在焉的感觉加重了一点。

带队老师开始清点人数, 但是由于团内人员太多,带队老师单独叫了冬令营学员去点名并且分发参观流程和通行证,严天意恰在这时被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