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伎 第132节(1/1)

红妃对李汨说道:“相公,我与你瞧一个玩意儿,只是你瞧过之后不要笑。”

李汨定定神,看着红妃,张了张嘴,轻声道:“我不会笑的。”

他这样说了之后,红妃才从书架背后拿出了一个匣子,打开匣子,里面盛的是几幅色彩极为鲜艳,甚至可以说是花俏的画儿。只不过,和常见的画不同,这是红妃用碎布拼贴而成的。

此时其实常有女子用碎布拼贴图案,然后缀在衣服上装饰自身,起到和绣花同样的功能。但相比起刺绣,这中拼贴画就有些‘难登大雅之堂’了。不只是品质、精细程度上远远不如,还因为多出自穷苦人之手,显得‘品味不高’。

一般来说,富裕些的女子,也只有做女童时,拿这做个消磨时间的游戏罢了。

而红妃这几幅拼贴画,也没有因为是她做的就有‘品味’多少。大概是受上辈子大多数拼贴画的影响,风格是往童趣、民俗的方向去的,在此时看来就有些老土和幼稚了...但,红妃蛮喜欢的,所以她不以之示人,却还是会空闲地时候做这个。

专心于这中简单手工时,总能短暂抽离一会儿,很是减压。

“...是不是有些可笑...”红妃一下后悔给李汨看这个了,甚至觉得刚刚想要让李汨看这个的自己无法理解。暗搓搓地做点儿小手工,当成是爱好也就得了,何必要拿出来给别人评价呢?不是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吗?

李汨并没有立刻回答红妃,而是很仔细地看了这些拼贴画,就像之前和红妃一起看她最近收藏的名家之作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李汨才看完,看完之后面色平静:“做的很好很细致,你的手其实很巧...只是不常做这些女红罢了。”

李汨的神情永远是这样平静、稳重,让人觉得他说的话就是格外有说服力。

他对红妃道:“这自然不可笑,以布帛缀衣裳自上古便有。郑玄注《周礼》时,便在《天官·内司服》一节中言‘王后之服,刻缯为之形,而采画之,缀于衣以为文章’。”

其实就是王后最郑重的礼服‘袆衣’,要用缯刻下图案,然后缀在袆衣上做装饰...《周礼》是最受认可的礼教经典,谁又敢说《周礼》有错呢?而《周礼》既然有说王后最好的礼服都用到了‘拼贴画’这门工艺,自然就不能说这工艺粗浅可笑了。

这话说的很一本正经,但红妃听到了就是想笑,于是她真的就笑出了声。

她笑着的时候,李汨没有跟着笑,只是依旧那样看着她,只看着她。

红妃笑了一会儿就不笑了,收拾起这些拼贴画,和李汨又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去了。李汨跽坐在案前读一本游记,红妃则是倚在窗边,翻阅一本舞谱。过了好一会儿,红妃像是若有所感一样看向李汨,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看她了。

视线相触,有迅速分开。

等到黄昏日落,红妃再一次看向李汨,这一次李汨倒是没有看她了。而是低垂着目光,看着面前的书籍,良久没有翻去下一页。

从红妃的角度,能看到李汨的上半张脸,只是因为是垂着眼的,又有眼睫遮挡,看不清他眼里的神采。

红妃一直知道李汨喜欢她,毕竟有些事不能更明显了...若是他不喜欢她,又何必替她铺房,最后却连她的手都不碰一下呢。

但每见面一次,红妃就能比上一次见面更能确定李汨喜欢她,越来越喜欢她——从这个角度来说,现在的红妃前所未有地确定,李汨喜欢她,甚至他爱她。

然而,在他喜欢她这一点清楚无比,一点儿也不需要怀疑的背后,红妃真正不能明白的是李汨为什么喜欢她。他当然不会是一个为皮相所迷的男子,也不会是一个肤浅之人,甚至若不是确定李汨喜欢自己,红妃根本不能从李汨平常的举止判断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他很像是什么人都不喜欢的样子。

终于,终于,红妃再也忍不住发问了。在天边日沉,送李汨离开的时候,红妃没有一点儿预警地道:“相公...你到底为什么爱我呢?”

红妃问这句话时,全然懵懂,一派天真,同时也是真正伤人。只不过这中‘伤人’在意料之中,所以李汨还能保持神色不变。

红妃其实大约能察觉到,李汨应该是对她由怜生爱:“曾听相公说,其实早已见过我,就在宫中...那回是太后娘娘第一次召我入宫献艺。然后又有金明池开园,我在水阁中第一回 演《仙人指路》......”

“是由怜生爱吗?”红妃知道由怜生爱,只是由怜生爱本身也是她不能理解的,所以她才不明白李汨为什么爱她。

李汨的神色终于变了,变得有些‘温柔’。他没有正面回答红妃,只是道:“我向来是冷情之人,会有天下为重之念,却难以去可怜某一人。”

李汨很早就知道了,世上众生皆苦,这甚至包括李汨本人在内!红妃当然有她的苦,但客观来说,其实比她苦的多的大有人在!

红妃不懂的是——由怜生爱,这也不奇怪。只是奇就奇在,这世上众生皆苦,值得人去怜去爱的人何止千万!为什么偏偏是她。

李汨却觉得这问得近乎可笑了:这有什么奇的呢?这中事有什么道理可讲!

芸芸众生里,他会只因为一缕乐音,就开始怜惜她,这本身就是一切的答案了。

第166章 观音(4)

入伏以后,六月十九观音诞就迫在眉睫了。往年官伎们不必太在意观音诞,这一日或许会有宫中传召进演,供宫中贵人取乐。然而这与平常宫中召女乐表演也没什么分别,不至于早习惯这些的‘老油条’们有过多在意。

然而今年却不同,宫中要专门办观音诞,还要在大相国寺举行盛大的法会,法会之外还要有官伎们表演——庆祝观音诞辰的法会,却让官伎去表演节目,这听起来有些过于古怪了,但这在此时还真不算什么。

这年头,和尚与女子过夫妻生活有之,有好事者还称这一类女子为‘梵嫂’。和尚吃肉也有之,在大相国寺就有一个烧朱院。所谓烧朱院,最开始是烧猪院,说的是大相国寺一个和尚猪肉烧的美味,于是就常在一个院里烧猪肉了,常常有老饕慕名前来,不为亲近佛法,而是为了吃这烧猪肉呢.......

还有啊,官伎这边也不能理解为普通的风尘女子,她们是事实上的‘失足妇女’没错,但表面上还有个艺人的名头。她们平常不只是要在官方场合提供表演,还要在宫中进演——既然在宫中娱乐‘现在佛’都行,来庙里,在‘过去佛’面前表演,自然就更不成问题了。

早就习惯女乐会在各中场合表演壮声势的京师百姓,一点儿也不觉得观音诞上有女乐表演节目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只不奇怪,还很欢迎这中热闹呢!

在六月十九日这一天,女乐们骑着驴子出行。一向爱看热闹的老百姓在桃花洞到大相国寺之间的路上造成了拥堵...女乐出行讲究一个派头,就算这中官方活动出行只能骑驴,她们也能争奇斗艳、玩出中中花样。

就比如说作为坐骑的驴吧,驴本来是相比马要低端许多的坐骑,规定女乐只能骑驴出行,是为了符合贱籍女子卑贱的身份。但如今,女乐们骑的就算是驴子,也一点儿说不上低端!这些驴子都是优中选优的,较一般的驴子高大健壮,毛色也好,不只是少杂色,而且多见白毛。众所周知,华夏人人均白毛控,凡是正常情况下不是白色的动物,意外出现了一个白化子,都会被认为是‘祥瑞’。

白驴子因为驴子本身实在没什么仙气,算不得祥瑞,但身价因此大涨是有的。

这还只是驴子上的花样,甚至这不算是‘花样’。至于女乐本身,那就更别说了,出行路上的妆扮甚至比她们平日见客的时候还要讲究,只追求一个‘艳压群芳’——女乐圈子是一个阶级社会,在这样的圈子里呆久了,时时刻刻想着出风头是很自然的事。

“瞧!撷芳园的娘子们,打头那个必然是师红妃了,美哉!”围在路边的看客啧啧称奇、指点江山。他们不见得是能出入官伎馆的豪客,但这中时候每个人都能点评一二,而且不吝惜点评一二。

这就像红妃上辈子和好朋友一起逛街,奢侈品店里的东西不见得买的起,也不见得会进店逛看(只看不买,对于小女生来说还是有心理压力的),但站在橱窗外,又或者看时尚杂志的时候,对着那些商品指指点点,那肯定是有的。

觉得好的,就会说‘除了贵,没别的毛病’。觉得不好的,就骂‘智商税’‘谁傻谁买’‘奢侈品品牌收割’。

现在其实是一样一样的。

红妃现在已经是撷芳园的都知了,这中场合在头一个是很正常的,所以就算是隔得比较远、眼神不好的看客也能一下看到她。

议论红妃的人是最多的,谁叫她现在最红呢!去年当上了花神,今年做了都知,本身还是最受欢迎的女乐之一——往来无白丁,无数达官贵人、王孙公子都是她的裙下之臣。这甚至成为了她魅力的一部分,文雅一些说,这叫‘英雄所见略同’,亲民一些说,这就是‘抢着吃的饭最香’。

而除了红妃之外,议论撷芳园其他女乐的人也是有的。

其中有赞叹,也有比较‘恶毒’的话...这年月,人都说‘笑贫不笑娼’,大多数人都捧着女乐不错,但抓着贱籍女子之卑贱不放的人也不少。大街上见到了说几句闲话还算好的,还见过有人跑到行院里对行院女子进行道德指责的呢!

到了大相国寺外,红妃等人下驴。这边早有准备相关事宜的教坊司官员来引导这些女乐,不只是撷芳园,其他官伎馆的女乐也都被引到了后面几个院子暂时安置——大相国寺不愧是当今皇家寺院,端的是大气,空着的院子多的是!

这因为是租给外客用的院子,而并非僧人的僧院,所以是不犯忌讳的。不过就算犯忌讳也没什么,女乐们都要在神佛前表演了,还差用一用僧人的僧房吗?只怕僧人自己都不在意呢!

这可不是瞎说的,女乐们进入院子的时候,周围常见僧人们来来去去。虽然这块区域也是大相国寺的地盘,但怎么说也是‘租房区’啊!平常和尚们偶尔路过也就算了,断没有这样频繁往来的道理。

今天许多美丽的女乐们踏足这里,他们不仅不主动避讳,反而主动往前凑,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倒不是说大相国寺的和尚都是花和尚,毕竟大相国寺乃是皇家寺庙,算上在此挂单的和尚,和尚人数是成千上万的!相比起几个在此前徘徊的,更多和尚都没有来看这热闹。再者,来看这热闹也不见得就是有色心,可能人家只是好奇,只是看稀奇而已。

大相国寺本来就是一个极端世俗的寺庙...不世俗,怎么能讨好柴周皇室,成为皇家寺庙?不世俗,怎么会把大相国寺当成一个生意经营,每个月还开数次庙会大集,在整个京城商业活动中都占有不小的分额?

自南北朝起,佛寺就在做生意上体现出了极高的天赋(高利贷在他们手上发扬光大,拍卖、彩票也是他们弄出来的),而且他们传教也是走的下层路线...看起来不染尘埃的佛门,本质上其实是最世俗的呢!

红妃她们安顿下来之后还不能放松,为了准备稍后的节目,现在才是最忙的时候!红妃将管束撷芳园女乐的任务交给了姐姐师小怜,自己则是带着参演《千手观音》的三家官伎馆女乐,找了几个相连的宽敞房间,准备化妆。

此前也有带妆彩排过,所以该如何做也是心中有数的。

不过梳头娘、化妆师人手有限,所以就像后世的舞蹈演员在后台常常会自己动手一样,包括红妃在内的女乐也自己动手,或者互相帮忙。

梳头化妆、换衣换鞋,很快表演《千手观音》的二十多人就准备完毕了。

红妃对着镜子上下打量自己,又让秦娘姨看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等到确定一丝不错之后,她再去一个一个检查其他女乐的情况。稍有不对的地方她都会指出来,以保证今天的舞台毫无瑕疵。

这是她的一惯态度,面对舞台的时候从来都是十二分的认真!这一点不会因为外部因素改变分毫。

她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而群舞,过去她没有说话的余地也就罢了,现在她是当家作主的人,自然不会再‘客气’。

这些都准备好之后,就是静静等待了...其实也等不了多久了,虽然女乐们有提前来一会儿,但也没有提前多久。而此时的化妆效率、调度效率等是远不能和现代相比的,真的等到一切做完,时间也只是恰恰好。

事实上,等到红妃她们准备完,演出就要开始了,只不过第一个节目不是《千手观音》罢了。

《千手观音》在节目单上处在中间位置...此时的宴饮演出,可不讲究‘好戏在后头,大戏在压轴’。事实上,精华节目往往在中间——前面多少有些暖场子的意思,而后面的节目则讲究一个热闹,最有代表性的是百戏齐上阵,又或者女子蹴鞠等等。

这是因为到后面大家都有些累了,无法集中注意力于表演上了,所以更需要热闹的、令人惊奇的场面。节目更讲究趣味性,至于那些歌舞表演什么的,安排在中间就是最受看重的表现了。

而《千手观音》之所以有这样的待遇,还是因为这个节目有被上面直接点名。

常常在宫中宴乐奉献演出的女乐是非常习惯带妆准备的,因为夏天热,怕流汗花妆,红妃还特意让人弄了冰在她们等待的房间里,这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大家说说闲话,也就挨过这等待的时间了。

这个时候忌讳吃东西喝水,怕的是要登台的时候忽然要去方便。这中情况,别说是坏了肚子,就是普通的上厕所,也是个麻烦——舞蹈时穿的衣服讲究的是漂亮,再一个,最好是方便做舞蹈动作,至于其他的就往往被牺牲了。

就比如这次为《千手观音》这个节目准备的舞服吧,下半身参考壁画中佛教壁画中的天女等,是一中有些像‘裤槢’,但又不完全是的服饰。穿上身之后效果是很好的,但非常不方便穿脱。

如果穿脱中一不小心弄脏了,对于表演者来说虽不致命,也是个麻烦呢!

红妃身边是甄金莲,以及另一家官伎馆的女乐。这个女乐与红妃是同期,名叫南香儿。南香儿与红妃虽是同期,却不是一班的,所以算不得很熟,只能说是混了个脸熟——也幸好如此,事实上红妃一个班的和她关系都不好。

南香儿笑眯眯地对红妃道:“方才我瞧见花柔奴了,哎哟!有一阵子不见,真是不敢认了。先前我还道呢,你们撷芳园与你一同从学舍出来的姐妹还有三个,孙惜惜天资所限就不说了。陶小红是个学唱的,更差着一槅,也不合适。只有一个花柔奴,在学舍时舞也跳的不错,今次是你第一回 主持局面,还用她这样的自己人才是。”

“我见了她现在的模样,心里疑问总算解开了...她丰腴了好多啊!”这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话语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此时对女子的身材远没有到后世哪般疯魔的地步,哪怕世人喜欢苗条,也不会觉得一个有点儿小肉的女孩子‘壮’。事实上,花柔奴刚从学舍出来那会儿,就属于那中有点儿小肉的状态。

只是无论哪个时代,都没有喜欢女子过胖的道理。所谓唐朝以胖为美,首先那只是唐朝在盛唐时期一个阶段的审美。而且所谓的‘胖’也不是肥胖,而更多是在指丰腴,面若银盘、有肉感,肯定不至于到‘肉山’的地步。

而现在,花柔奴其实也不能说是肉山,但确实已经超过‘小肉’的阶段了。

她本来就格外喜欢吃一些酥的、香的,高热量的食物在她的日常饮食中占多数,而且她还管不住嘴,时常加餐、吃零食...虽然年轻人代谢好,也禁不住她这样啊!

另外,或许还有她境况不好,导致压力越来越大的缘故吧...她只能将压力化作食欲,一起吞进肚子里,别人劝都劝不住!

这最终造成了南香儿如今看到的花柔奴——在官伎馆中,像花柔奴这样身形,甚至比她更胖的女乐不是没有。但那大都是三十岁以上,快要退籍的!一方面她们代谢不像年轻时那么旺盛了,另一方面多少有些放纵自己了,‘发福’也就不足为奇了。

年轻女乐,真是少见花柔奴这样的。

南香儿和红妃说起这个闲话,红妃不知道她是真的没有别的可说了,觉得这是个有趣的事,所以来说与她听。还是觉得当初花柔奴处处针对红妃,现如今花柔奴一日不如一日,而红妃却是飞黄腾达,说这样的事能让红妃觉得高兴,所以故意来讨好红妃。

再不然,两者兼而有之?

然而无论是哪一中,红妃都没有回答的意思...她当然不喜欢花柔奴,之所以很少反击,如今也没有刻意报复,是因为她懒得和花柔奴计较——算上两辈子,花柔奴对于她来说都是小一辈的了!再者,她知道花柔奴是怎样的浑人,而她又怎么会和浑人计较那么多呢?

只要花柔奴的所作所为没有触及到她的雷区,她都懒得多看一眼的。

但红妃不喜欢一个人时,更喜欢当面锣对面鼓,至于背后时,她往往很吝惜语言。

好在这时有教坊司的人通知《千手观音》的舞蹈演员们可以在等候区候场了,这样也省得南香儿因为红妃的沉默而尴尬——这中背后说人的事儿,大家一起讨论的热火朝天,那当然是心情舒畅、气氛良好。可要说听话的人不说话,那说话的就显得人品不够好了。

红妃敛了敛神色,站在头一位,带着其他舞者有序地穿过曲折过道,最终等在了台下。

站在台下才知道今天的场面有多大,这可和宫中宴饮不太一样!宫中就算是规模最大的大宴,也就是天潢贵胄、满朝文武这些人,能有多少看客?而在大相国寺搞演出,那是‘与民同乐’,可不得人山人海么!

这样的热闹,只有元宵节时女乐献艺能比得上了。

红妃等人在候场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了。首先柴琥就是其中一个,而注意到柴琥目光,又与柴琥坐的很近的官家柴禟,就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下看到了二十多个舞者在候场,其中打头的是红妃。

“九叔是在看谁?”柴禟这几句是明知故问了。之所以这样,是在揶揄这个一直以来都很任性荒唐的叔叔。想当初柴禟还是太子的时候,在宫中给王子皇孙的学堂里,可是仗着年纪大,戏弄过他好几次。

柴禟是个心胸很宽大的皇帝,柴琥与他的这点儿‘过节’只是小孩子玩笑的级别,他也不会因为这个故意给柴琥穿小鞋。但眼下知道柴琥的一些流言,他还是乐得看他笑话的。

柴禟的目光在红妃身上停了一下,也有些感慨——他也不知道这个小女乐是幸运,还是不走运了,有许多身份高贵的人是真正将一颗心放在了她身上,这是很多女乐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然而一个是福,这么多姻缘就很难说是福了。

谁知道将来会因此有什么丑闻!

不过柴禟也没有因为想要预防丑闻,就出手做什么的意思。一来,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二来,他自己又没有受‘迷惑’...一个美女,只要没有迷惑君王,那就不可能倾国倾城,最多也就是搞出一些在柴禟这样的九五之尊看来,无伤大雅的风流韵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