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别两宽(1/1)

勺子不停在杯子里顺时针快速旋转,把杯中的咖啡搅得起泡,形成小小的漩涡。

白衬衣、及膝裙、黑色低跟鞋…一身干练利落的通勤打扮,是阿羽近23年从没尝试过的造型,她盯着咖啡里的螺旋流体出神,两个星期以来,自己正在慢慢适应这种过去怎么也喝不惯的饮品,也学着逐步去接纳全新的人生。

英气的眉毛当中藏了一道眉骨受伤后留下的疤痕,算不上很明显,不过足以作为战斗后的纪念。

凤眼已经复原,桡骨折裂的部位万幸靠近骨关节,8周左右就拆除了石膏,仍需复健一段时间。

同鬼王在葵青码头激斗后至今,足足叁个月有余。

手提电话里,有一条text短讯她反复默读了上千遍。

乌鸦的号码,只有寥寥数语:我放你走。

她看向写字楼外的平和景致,一切恍如隔世…

那夜的暴雨,成了生命的分水岭。

向坤赶到玛嘉烈医院的时候,整个病房站满了全身湿透的人,他一眼便认出其中有当初砸鱼蛋铺的几个,还有被阿羽称为老板的高个男人。

他们静静走向两侧让出道,向坤来到病床边,只几秒便眼红哽咽。

阿羽并没有昏睡过去,她的眉骨缝合着密密匝匝的线,纱布包裹左眼,右臂上了石膏弯曲在胸口,脸上青肿的瘀伤让向坤钻心的痛。

“坤叔…”

阿羽试图举起手擦去他的眼泪,被向坤紧紧握住:“丫头,你这是…”

“对唔住。”她沙哑虚弱地说出道歉。

向坤扫视周围人群,然后盯住乌鸦,满脸的困惑不明和一丝气愤,想要得到明确解释。

乌鸦低头不语,神情忧郁,鬼眉透出些许惭愧之色,小拳王打赢了,她一向如此刚硬倔犟,可她的伤情竟会使自己心疼得五内俱焚…

不知有多久,不再对女人有过的怜爱,积压到这刻几欲迸发。

他抿抿嘴唇,将头发向后抹,刚要艰难地开口,只听阿羽说:

“坤叔,别怪他。”

仅存的右眼视线与其对接,包含千言万语,一时心意了然。

乌鸦始终还是沉默了,不声不响把旧项链置于床头,带着所有人离开了病房。

住院期间,除了向坤陪同外,阿羽仿若被整个世界遗忘,享受着孤独,也滋生了某种暗藏的思恋。

那天在梦中,感受到有人往额头印下几乎烫伤她的一吻,她迫切想要回应却遍寻不得踪迹。

醒来周围漆黑无声,乌鸦的简讯信息传来,阿羽读过后才察觉五脏六腑像被挖尽掏空。

隔日父女俩进行了推心置腹的谈话,向坤大致明白了几年来阿羽的经历,他请求丫头彻底脱离,梁修文的命运不该应到她的头上。

阿羽答应了,可说什么也不想再探听过去,当下定决心重启,所有往事云烟还重要吗?

全因她与陈天雄相遇纠葛,终须一辞。

最后一回来到黑虎,乌鸦和首次见面时一样,早已在房间等候阿羽。

那幅“武艺超群”的书法挂框前,双方无语凝眸,充斥复杂的情绪。即使遗憾、伤痕可以抛下,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又怎能轻易合融。

不愿小拳王涉足险象环生的江湖,是乌鸦绝无仅有的柔情。

阿羽主动伸出左手握别,乌鸦抬臂在半空中迟疑数秒,捏紧了她,粗糙的掌心触感连通彼此脉络。

这双手曾数度同她相拥,挡开伤害为她而战,从没失去过温度。

“保重了…大哥。”

“…嗯,你也是。”

孤狼终究形单影只地离去,转身后阿羽生出的不舍,如西江之水般千里无歇。

陈天雄,有缘江湖再会,可能再也不会。

“raven,raven?”

呼唤声中止了阿羽的神游,她还没习惯这个洋气的名字,稍愣了一下:“啊?哦,joey姐。”

公司的行政总监兼董事秘书joey不解地看着她:“我睇你企得好耐,点啊?”

“唔好意思…”

joey露出微笑,轻轻拍了拍阿羽后背:“啱出嚟上班唔使紧张啦。”

阿羽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碌葛!文书又忘记俾hugo送咗!”

她匆匆放下咖啡,急急忙忙跑开,joey在背后笑着摇摇头,这女孩年轻可爱就是有些粗心。

“嗤~培正中学毕业的,印个文件仲係咁姿姿柔柔,都唔知边个要你入咗公司…”

阿羽的上级hugo挑剔刻薄,第一天来工作就已对她行过刁难,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让他满意。

“对唔住…hugo经理。”阿羽交叉十指尴尬地站着。

“培正中学又点啊?佢都没读过大学。”

“係啊,所以只能做杂活工咯~”

“嘻嘻嘻。”

部门其余女同事敲着键盘,面带嫌弃之意公开嘲讽她,她们每天交头接耳,毫不避讳地对她评头论足…阿羽回到工位,无奈默默忍受。

这家名为鸿升香港医药贸易公司的招聘,是阿羽在报纸上无意瞥到的,想来自己除了打拳,连一技之长都没有,她极不自信地过来碰个运气,倒是被当天坐镇面试的joey相中其出色的英语水平,给了文员offer。

薪水虽然只有少少的4000hkd,阿羽却觉足矣,社团生涯结束,蜕变为普通人,不正是一直以来的向往么?

不过有时候她觉得古惑仔们比普通人更好相处,他们罪恶加身,也懂得一笑泯仇,而普通人从不伤天害理,表面反而愈加恶毒。

到了下班点,部门人员陆陆续续打卡离开,只剩下阿羽还在努力录资料,键入结尾字符,她总算松口气。

“raven,你点还没走啊?”joey关了办公室的门,见阿羽仍留在公司,关切地问道。

“joey姐,才做完,我马上也走了。”

“喂,才8点半,要不要一起吃饭喝一杯?”

joey盛情难却,阿羽也不介意和这位大姐姐拉近距离,于是两人就近来到兰桂坊周边吃了顿西餐,再前往德己立街处的stormies小酌一番。

97年1月,香港入冬依然暖和,再过个十几天就迎来农历新年了,兰桂坊里人气不减往常,l型小径上,被成群鬼佬们占领,霓虹跳动闪耀,夜赋予了此地无限生机,即便四年前那起元旦踩踏惨案,也没有影响狂欢者夜蒲的激情。

阿羽和joey坐在stormies角落的小桌上,一人点了一杯鸡尾酒闲话畅谈。

joey是个成熟知性、优雅貌美的女子,她谈到在英国的留学经历,美国的工作经验,还一脸甜蜜地说起新婚不久的丈夫,阿羽不禁心生羡慕,如果不是命运,她会不会也拥有同样的幸福…

“raven,你培正毕业,英语说得咁好,点解唔继续读大学呢?”

“我…其实…” 阿羽眼神逃避,自己为友报仇,混了5年的叁合会,要怎么启齿。

对方看出她的有口难言,善解人意地换个话题:“那不如说说你的男朋友?”

阿羽不好意思地笑了:“joey姐,我没有男朋友。”

“啊?真的?” joey有些吃惊:“oh lord,你别告诉我,你还没拍过拖?”

“係真的啦。”

joey简直不相信,阿羽这么个高挑有型的女孩居然从未恋爱。

“咁你有没有钟意的人?”

钟意的人吗...无时无刻邪气痞帅的笑脸,嚣张霸道又咸湿,只能是他…

阿羽摇头表示否认。

“没有都没关系。” joey作出神秘状:“我话俾你听,而家鸿升老板,係我英国读书时的校友,多金又好靓,佢就钟意你这型高个女仔,你可以试试啊~”

“哇,joey姐,你该不会是要做媒,才俾咗我offer?”

“哈哈哈,我唔係讲笑啦!” joey呷了一口酒:“不过ray这人好腌尖,仲有点严肃,下周佢会从美国飞回来,你喺公司做事要小心。”

“好啊,我知啦!”

碰了杯,两位女士差不多要回去了。阿羽万不会想到,某人仅与她一街之隔。

云咸街lfk 29大楼门口,黑色brooklands停在拐角,leah正和乌鸦纠缠不休。

15摄氏度的天气,leah穿得惹火性感,她显然酩酊大醉,脸上的眼线妆容被泪水糊到了眼睑。

“陈天雄!你企定!”她追过去扯住乌鸦的皮风衣领襟用力拽拉。

男人一把狠劲甩开:“你做乜捻嘢?发疯啊?!”

leah踉跄几步,顾不得形象大哭大闹:“你乜意思啊!我边唔好,你点解唔钟意我!”

乌鸦看她的癫狂模样实在不胜厌烦,他吁了口气,强压情绪:“你饮醉了,我送你回去。” 说着就要拉她进车。

这时leah顺势扑到怀里,双臂紧紧搂住他脖子,仰头献上红唇和他接吻,乌鸦愣了两秒,使出力气硬将她推倒在地,他抹了把嘴唇,紧锁鬼眉。

女孩哭得鸟啼花怨:“你係咪想嗰女人?我到底边不如佢!”

“好,我告诉你。” 乌鸦丝毫不介意伤害leah:“你唔係不如佢,因为你唔係佢!”

听了这话,leah眼神绝望。

“仲有,我係黑社会,唔得闲每天同你蒲,今后都唔好再嚟揾我。” 乌鸦脱下外套,朝她重重一扔,迅速行车离去,留leah在原地凌乱啼哭。

叁个月了,乌鸦曾试着与leah交往,像她那么直接的女人按以前的脾性必定来者不拒,他不再与龙羽联系,而每当小拳王的影子填满大脑,他就知道不可能对leah来电。

brooklands风驰电掣驶向云咸街和威灵顿道叉口,人流攒动,乌鸦同阿羽完美错身而过。

一辆红色林宝坚尼飞速纵横在九龙塘街区,这辆时速达300迈,全港仅27部的王牌跑车让路上其他车主艳羡嫉妒,纷纷议论。

“哇,几百万架车响街跑,边个咁猛?”

“梗係乜鬼亿万富豪啦~”

……

车辆停靠在密度较小的豪宅区,发出男人们喜爱的尖锐刹车声。

剪刀门高高升起,雷耀扬从车里踏出,他随手将钥匙甩给他人,径直走入一间超大的独栋车库。

「耀扬高级汽车服务中心」,是雷耀扬出巨资买下的车行埗地,毗邻成龙的威禾电影公司,足以可见他耀武扬威的性格不输给乌鸦半分。

“坏脑,货到咗未?”

“当然。”

雷耀扬的近身坏脑同他一起入库房,谈起不法生意。

“交易顺利吗?”

“年头我去bruma同班仆街倾掂,汇咗钱啦。后来在龙潭镇摞货,经内地落广州,储喺我哋深圳嘅货仓,今次搵咗个白手中港司机偷运落香港。”

“嗯,坏脑你心思缜密,计过实冇攋嘢嘅。”

内部几名车工卸下一辆大货车的车门,搬到铁台上:“power哥,货藏在车门里。”

奔雷虎另一名武力型近身power稍一用力便把铁皮掀开,内部赫然放置了四大包白面。

双狮地球、叁星环、金象…

“阿大,货齐晒。”power检查了货,确认无误。

“嗯,数量很多。”雷耀扬很满意。

坏脑上前掂量,举起一包十公斤重的双狮:“这批pure高达80巴仙度,係极品嚟?。每块叁乘四寸,重叁百五十克。一共30块,市值1200万。”

1200万的数字惊得旁人舌桥不下。

“咁多钱,发达了!”

“少少货值几层楼,好夸张。”

雷耀扬淡定地说:“大惊小怪,呢批白面一日未卖一日都唔係钱…嗱嗱声揾人稀释,分俾拆家,尽快散货尽快收水。”

“阿大,最近有点状况。” power眼睛一眯:“洪兴屯门嘅揸fit人恐龙,搅我哋湾仔生意…”

“恐龙?佢揾客揾到陈浩南陀地了?”雷耀扬不以为然地吸了口烟。

“佢哋洪兴有乜我唔知,不过恐龙抢了不少客人,有几个拆家都接了佢嘅货。”

“是吗…?”

廖成刚早就想插手这盈利丰厚的生意,雷耀扬在其协助下,已暗中于湾仔立足,私下提供散出不少货,捞得一大票好处。

现在杀出个洪兴恐龙要分一杯羹,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他岂能袖手旁观。

哼,洪兴?雷耀扬一条毒计跃然心头。

第二日晚铜锣湾骆克道463-483纽约戏院的对面,洪兴屯门揸fit人恐龙搂着条女与细佬们眉开眼笑,满脸自鸣得意。

恐龙是葵青揸fit人韩宾的亲生大哥,真名“韩琛”,已执掌屯门4年,彪悍粗野的作风使其他想要涉足该地区的人倍感棘手,至今维持着屯门清一色的局面。

他摸了摸怀里条女的腰,被她两个晃荡的大乳勾得淫心大动:“你条仔呢?”

女人媚笑:“啊呀,你黐线~”

接着恐龙大手一摆,回头对跟班吆喝:“喂,唔使跟住我,自己去开心一下,我哋有紧要事做~”

细佬们听令马上应声:“得啦大佬,我哋走先。”

他急不可耐要与条女春宵,走到泊车档要车:“我架车呢?”

“驾车即刻到啊,恐龙哥~”

人高马大的power带着五六个人上前拦住了去路。

“久仰了,恐龙哥。”

恐龙是个粗人,头脑简单专横跋扈,暴躁地回答道:“乜事啊?”

“唔好意思阻你一阵,雷生想单独同你倾下偈。”

“边个係雷生?”

“东星嘅雷耀扬。”

雷耀扬?虽没见过,恐龙也听过奔雷虎的名声,不知东星的人找他有什么事。

细佬才被自己遣走,他有些狐疑不决,不过想来这里是靓仔南的陀地,料他们不敢肆意妄为,走一趟就走一趟咯。

他妈的真晦气,沟个女那么多阻挠…

恐龙叮嘱条女等着,自己随power他们进入了铜锣湾广场旁的大楼。

大楼9层一间装潢高雅的酒吧里,播放着莫扎特的交响乐,雷耀扬正装坐在吧台前,移动了眼前的红酒杯,宽阔的背脊令人生畏。

恐龙走下旋梯,不屑地提高嗓门大放厥词:“都冇客人,呢算乜酒吧嚟??播的咁嘅音乐,扮高档,食屎啦喔~”

雷耀扬腾地转身站起,给恐龙一个微笑。

power向恐龙介绍:恐龙哥,呢係我大佬。”

“整条骆克道只有我呢间酒吧,可以推给客人听莫扎特,呢哋係艺术同市井之徒嘅区别。”

恐龙斜视雷耀扬,对他的解释满不在乎地冷笑翻眼。

“我係东星雷耀扬。” 奔雷虎友好伸手。

恐龙不识抬举地将其拍开:“你嘅名我听过,东星奔雷虎嘛~”

雷耀扬搓搓指,十分客气:“坐吧,喝点什么?”

“废话唔使讲!我条女等紧我扑嘢!”

“呢成栋楼都係陈浩南睇噶,唯独呢间酒吧,老板係我friend,唔怕话俾你知,以后都会由我东星耀扬睇。”

“呢係你本事啫~”

“成个香港只有屯门是清一色,我好欣赏你。”雷耀扬提起正事:“如果有你嘅才干,加埋我智慧,我哋会大把捞。”

恐龙对东星没好感,大剌剌地直接拒绝:“我想你揾错人嘞~”

“我没揾错人,你有些痛脚俾我揸在手。”

“妈的,你而家凶我啊?”

“87年你做金手指,笃自己兄弟出嚟,92年当屯门揸fit人,落格陀地费300万,仲有…”

“叼你老妹,起我底?”恐龙被当面踢爆不光彩的过去恼羞成怒。

“no,同你讲,我做人分得好清楚,你嘅衰嘢,我唔会对你细佬韩宾爆大镬。”

“雷耀扬,我这人食软唔食硬,你讲完了?係咁啦!”

恐龙迈开腿就走,雷耀扬轻微摇头,倒拎起红酒瓶在背后猛地朝他爆樽,瓶子碎裂,恐龙后脑头破血流,巨大的蛮力让他翻出低栏摔在下层的桌面,power等人一拥而上,对其拳打脚踢。

奔雷虎叼着more,居高临下扶住低栏:“唔好整污糟这地方,人家要做生意的,把他拖到天台。”

9层露台上,遍体鳞伤的恐龙又被暴打一顿,无力还手,雷耀扬走过来令细靓将他架起。

“恐龙你真係让我好心痛,香港地杀人冇罪,只要不被人知,怪就怪你笨被我抓到这里,活该要死,好似你铜锣湾抢我的粉客没罪,但被我知道了就不行,冇智慧嘅人就要承受咁嘅恶果。”

这番话算是让恐龙死了个明白。

“我即係钟意物件,喺高空跌落嚟嗰感觉。”

雷耀扬说完,猛地举起恐龙朝楼下抛摔。

“咚”一声沉闷巨响,恐龙四肢扭曲脑浆横流,深红色的液体慢慢溢出周身,形成血潭…

楼上的奔雷虎捏起拳头,双眼紧闭,沉醉于血腥的高潮。

洪兴的屯门揸fit人死在同社靓仔南的陀地,又会掀起一场怎样的争斗杀戮?雷耀扬心里很明白,挡其道阻其财者,皆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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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睇你企得好耐—我看你站了好久;点—怎么;

啱出嚟上班唔使紧张啦—刚出来上班别紧张啦;碌葛—糟了;俾—给;咗—了;

仲—还;係—是;喺—在;咁—那么,这么;姿姿柔柔—磨磨唧唧,慢慢吞吞;

边个—谁;佢—他,她;hkd—港币;

而家—现在;唔係—不是;讲笑—开玩笑;腌尖—挑剔鸡婆;

你企定—你站住;做乜捻嘢—干什么的加强脏话版;

我边唔好,你点解唔钟意我—我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係咪想嗰女人?我到底边不如佢—你是不是想那个女人,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你唔係不如佢,因为你唔係佢—你不是不如她,因为你不是她;

唔得闲—没空;揾—找;林宝坚尼—兰博基尼;边个咁猛—谁那么猛;

梗係—当然是;bruma—缅甸;倾掂—谈好了;摞货—拿货;我哋—我们;

储喺—储存在;计过实冇攋嘢嘅—你计划的事肯定没差错;

货齐晒—货齐了;巴仙度—百分比;呢批—这批;嗱嗱声—快点;

尽快散货尽快收水—尽快出货尽快收钱;嘅—的;佢哋—他们;乜—什么;

拆家—分销商;恐龙—漫画里韩宾叁兄弟大哥,真名韩琛;

黐线—白痴,傻子; 唔使—不要;我哋—我们;

唔好意思阻你一阵—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下;倾偈—聊天;冇—没有;

呢算乜酒吧嚟?—这算什么酒吧;

播的咁嘅音乐,扮高档—放的什么音乐,装高档;呢哋—这些;

我条女等紧我扑嘢—我女人等着我上她;

呢成栋楼都係陈浩南睇噶—这栋楼都是陈浩南罩着的;

痛脚俾我揸在手—把柄被我抓在手里;金手指—警方线人;落格—侵吞;

衰嘢—指恐龙做的破事;爆大镬—告发,告密;係咁啦—就这样啦;

冇智慧嘅人就要承受咁嘅恶果—没智慧的人就要承受这样的恶果;

即係—就是;喺高空跌落嚟嗰感觉—在高空跌落下来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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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脑,power—漫画里雷耀扬的两大近身,坏脑聪明,power勇武。

恐龙—漫画里洪兴揸fit人叁兄弟的大哥,真名韩琛,二弟为细眼,叁弟宾尼虎韩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