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节(1/1)

那日她千不该万不该的喊那两个字,从晚上到白天,不知喊了多少声,如今一听那两个字,腿就开始发软。

“主……”子。

身侧的三七刚开口,玉笙赶紧开口打断了她:“这几日别叫我主子。”虽是相差了一个字,但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这……奴婢不叫你主子叫您什么啊,要不叫您娘娘?”

玉笙如今是良媛,正三品,自然称得上一声娘娘。

“随便叫吧。”随手拿了个帕子遮住了脸,玉笙深吸一口气,满脸的羞耻感又袭来了,忍着那股无奈,颤抖着声音有气无力:“总之这几日先让我缓缓。”

三七将手中的托盘放下来,忍着笑道:“新做的衣裳都放在这儿了,主子您待会儿记得试一试。”

恒亲王府送来的孔雀羽玉笙在开头就挑了两匹,随后王全抬到太子妃那儿,玉笙又得了两匹。

这几匹孔雀羽如今都做成了衣裳,加上上次恒亲王殿下送来的鸽子蛋大小的南珠做成的绣花鞋都摆在了她面前。

只怕是摆在皇后娘娘面前,这几样东西也是谈得上的奢华富贵。

玉笙深吸了一口气,将揭开的红布又原样地盖了上去。总之她如今是不敢穿的,特别是那对绣花鞋,顶端儿的南珠比太子妃冠上的还要大。

揉了揉眉心,玉笙道:“先收起来吧。”

“怎么不穿?”今日是腊八节,在东宫中办了两桌酒席,大家都穿得喜庆得要去过节呢。三七一脸的纳闷:“都要过年了,打扮得喜庆些也没什么。”

“太奢华了。”玉笙摇摇头,这身穿出去可就是在打太子妃的脸了。

就算她受宠,她也不愿意多个敌人。

“旁人都穿的。”这孔雀羽做出来的衣衫多好看啊?在阳光下仿若能发光:“殿下都这样宠爱您了,何必还要小心翼翼。”

“别的也一样好看。”玉笙摇头,捏了捏三七的脸。

她挑了件秋海棠的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细纱,天冷,她穿了件斗篷。瞧见三七不高兴,想了想,又将耳侧的白玉耳坠换了下来。

换成了南珠的。

自从梁奉仪学她的穿衣打扮之后玉笙便许久没戴南珠耳坠了。今日她这身艳丽,南珠耳坠一衬更是明艳逼人。

三七这才高兴了:“果然,还是南珠耳坠最配主子。”

玉笙摇晃了一下耳坠,南珠耳坠在脸颊边微微晃荡,好看是好看,只是……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外面大雪停了,难得的太阳,玉笙是坐着轿撵去的广阳宫,这良媛之上才能乘坐轿撵。好不容易爬上去的,大冷的天她也懒得走。

快到广阳宫,出长春门的时候却与元承徽的轿撵撞了个正着。

元承徽像是特意在这等着似的,扶着略微隆起的肚子,听见声响扭头看了玉笙一眼,随即眉眼溢出一丝笑:“姐姐……”

她坐在轿撵上,一脸羞涩:“殿下疼我,知道我身怀六甲,特意允了我做轿撵过来,还望姐姐……”

还未说完,玉笙单手撑在轿撵上,身子微微往前倾:“本宫知道了,元承徽无需解释。”她垂下眉,看着堵在她前方的元承徽:

“只如今,本宫先过,妹妹殿后。”

仰起下巴,玉笙身子往后一靠,淡淡道:“走!”

第163章 避子汤   避子汤

“狂什么狂?”

元承徽坐在轿撵上,整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死死咬着牙,可直到玉笙的轿撵彻底消失在自己面前,她这句话这才敢说出口。

“主子。” 身侧的宫女吓得胆战心惊:“主子您小心些。”主子怀了身孕,这样上蹿下跳的,宫女们看的心都快要吓出来了。

元承徽本就是来特意堵玉笙的,看着自己身下的轿撵,这炫耀的话还一句都没说出口,反倒是平白无故遭受了这一番屈辱。

她又气又急,一双眼睛没一会儿就是通红。

咬着牙,狠狠地才吐出一个字:“走!”轿撵抬起来,跟着玉笙的轿撵后面一同往广阳宫走去。

前方,玉笙的轿撵都在广阳宫门口停了下来。

冬青扶着她往下走,余光瞧见从后面跟上来的元承徽,冬青小声儿道:“元承徽跟上来了。”她肚子都五个月了,瞧着稍微有点显怀。

此时从轿撵上下来,身后四五个嬷嬷掺着,派头倒是摆得十足。

玉笙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素嬷嬷走上来,给她拢了拢披风:“元承徽的眼睛在瞪着主子呢,她到底是怀了皇嗣,主子待会儿小心一些。”

“只要她不像刚刚那样故意挡我的路,我是半点儿都不想挨着她。”

玉笙知道,元承徽因为自己有了身孕却没晋位,反倒是她升了良媛的事一直气不过。这东宫上下,面上装着姐妹情,实则上都在争一块大饼。

这事发生之后她与元承徽便不可能和平共处。

就像刚刚,长春门离元承徽的玉堂殿这么远,她却偏生还是要来长春门门口等着。无一不是因为,玉笙若想要去广阳宫,一定会经过长春门。

故而,她对元承徽也丝毫都没客气。

来了广阳宫,没一会儿太子妃便出来了。陆家三房到底是自家的血亲,不过几日太子妃眼见儿的消瘦了不少。

玉笙坐在夏良媛身侧,对面,元承徽的目光带着刀子时不时地朝着她飞过来。

捧着茶盏,玉笙垂下眼帘当做没瞧见。

“今日是大晴天,宫中新来了几个戏班子,大家一块去看看戏。”早朝散去之后,陛下会着人赏赐腊八粥下来。

这前后顺序,多多少少都是有数的。

太子这儿自然会是头一份,今日太子妃再如何,面上都得撑起笑来:“前段时日本宫身体不好,趁着今日大喜,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太子妃说到这儿,眼神瞥向了下方的玉笙。

她这几日不仅是因为陆家三房的事头疼,最关键的是,姜承徽的死。死了个侯府的庶女,却没伤到她分毫,反倒是还让殿下对她起了疑。

虽然最后还是被姑母拦了下来,可到底还是太得不偿失。

戏班子办在了千秋阁,那处儿种着红梅,应着白雪格外的漂亮。

喝茶,赏雪,身侧还传来一阵梅花香。连着太子妃那皱起来的眉心都跟着缓和了不少:“这宫中最多的便是梅花。”

太子妃放下茶盏,笑着道:“一到冬日这皇宫里的梅花开的像是活了下来。”

“说是陛下最是爱红梅。” 身侧的纯良媛捧着茶盏笑:“殿下只怕是随了陛下吧。”儿子随老子,喜爱都是一样的。

“说到这个,倒是让本宫想起了洛乡君。”这洛乡君最近可是十分受宠,自打从恒亲王府出来之后,倒是住进了皇宫里。

“据说陛下要将漪兰殿拨给她住。”太子妃想到这个,叹了口气,姑母这几日一听到这个便是气得抓狂,三房刚出了事被劝了许久才算是忍了下来。

“漪……漪兰殿?”纯良媛听了这话,眼神闪了闪。几人在前头说着,玉笙随意听了一些,瞧纯良媛听了惊得不行,她扭头去问身侧的素嬷嬷。

“这漪兰殿是哪儿啊。”

“漪兰殿是前朝固伦公主出嫁前住的地方。”素嬷嬷还未说话,身侧的夏良媛倒是淡淡的开口。她通身一股淡淡的书卷气儿,整个人显得格外素雅。

夏良媛家世高,入东宫却是入得最晚。只她倒霉了一些,刚入东宫的时候玉笙正是受宠,殿下便没去旁人那儿,据说她便至今未受宠。

刚开始她也的确着急,只后来时间一长,也不知是不是想通了还是怎么了,倒是院子门一关,自己过起自己的小日子来。

“当今皇后只有前太子与当今太子两个儿子。陛下子嗣也不多,公主便是更少了。固伦公主是前朝陛下与皇后所生,极为地受宠。”

“可谓是如珠如玉,捧在手心之中也不为过。”夏良媛眉眼半垂着,气质淡淡的像是秋日里的菊;“固伦公主出嫁之后,漪兰殿便是一直空着,从未给过任何人。陛下如今拨了漪兰殿给这位洛乡君,可见是从打心眼儿里喜爱。”

玉笙笑着点了点头:“这位洛乡君倒是当真的富贵命。”

前有恒亲王护着,如今陛下又做她的靠山。前一段时日听说洛乡君出了事儿,她还颇为同情了一下,只如今看来倒是吉人自有天相。

耳侧的南珠耳坠微微晃荡,玉笙这段时日沾光得了这恒亲王不少好东西,日后这恒亲王若是娶得了这美娇娘,她一定要投桃报李多祝福几句。

“富贵命?”夏良媛可见的是无聊了,今日话多的很;“我看是不见得。”对上玉笙的目光,她淡淡道:“十几年前的洛家才是真正的富贵……”

“这位洛乡君的祖父是当朝前首辅,上几辈算下来还接连出了三位皇后,当年的洛家在京都之时,如今的夏家跟陆家加起来也敌不过。”

玉笙有些咂舌,这不说夏良媛的身份,光是陆家可是出了太子妃与皇后的,这之前的洛家是有多厉害,才会让夏良媛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 夏良媛瞥过头,瞧见玉笙那惊讶的模样:“你不相信?”当年洛家若是不执意迁回扬州的话,哪怕是没落了也没她祖父什么事。

夏良媛还想再说,前方的赵良娣却是扭过头来瞪了两人一眼。

“看戏是用眼睛,莫非是用嘴?”她长久不出来,面上极为的白,玉笙对上她那明显不悦的神情。赶紧站起来行了个礼:“是妾身多言了。”

夏良媛也吓得不轻,两人被赵良娣这么一瞪,再也不敢说话了:“娘娘恕罪。”

两人还未坐下,前方却有小太监跑了过来:“娘娘,洛乡君来了。”

玉笙没想到,刚在背后说别人,正主就立马到了。

看着前方的洛乡君,她低下头,捧起茶盏略微有几分尴尬。

“你如何来了?”太子妃惊了一会儿,随即立马招手让人上前:“刚还在说你呢,父皇说你身子不适,这几日可好些了?”

洛乡君在宫外遇袭一事虽被瞒了下来,但太子妃毕竟还是知道的。

洛长安微仰着下巴,活像是瞧不见那些打量的目光,淡淡道:“我在宫中无聊,陛下便让我出来走走。”

她身后给她推着轮椅的是乾清宫的小桌子,也算是太监首管赵进忠的徒弟,哪怕是瞧见这小太监,太子妃面上的笑意也越发深了几分。

这陛下的宠爱,比什么都重要。这洛乡君有宠,哪怕是不喜欢也得忍着。

洛长安大病一场,消瘦了许多,刚要捧起茶盏,她身侧的小桌子便立马上前。小桌子也是乾清宫的红人,瞧见他这副模样,这洛长安的确是如传闻中的受陛下喜爱。

“你一个人在皇宫的确是无聊。”皇后面带着笑意,劝道:“东宫离得近,日后没事你多走动走动。”

洛长安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眼神却是看向下面。上次她没寻到梁奉仪,今日也是特意过来的。她心中存着一根刺,她与珩哥哥之前都是好端端的,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那个梁奉仪。

手中的南珠耳坠拽得紧紧的,这是她离开恒亲府的时候唯一拿的东西。

这洛乡君的眼神四处乱看,玉笙瞧着心慌,借口起身往外走,她起身往外走去。刚出了千秋亭,便是松了口气。

“这洛乡君是在寻什么啊,眼睛四处乱看。”她摇着头,带着三七往更衣的暗室走,四周种着许多的梅花,再往前便见前方拐角处赵良娣站在那儿。

玉笙刚要过去打招呼,却见赵良娣低下头猛然咳嗽了几声。

雪白的帕子放下来,上面一片腥红。离得近,玉笙恰好站在门后,瞧见这一幕,呼吸都停了。

扶着她的嬷嬷嗓音都跟着急了:“娘娘……”

“冬日里风太大了,今日就算是出了太阳可到底还是还是有风。”嬷嬷走上去,急得嗓音都哑了:“让您不要出来,您却偏是要出来。”

“元承徽那肚子,我一直不放心。”

赵良娣低着头,面无表情的将手中污了血的帕子细细的一点一点的叠好。她神色半分惊慌都没有,可见是习惯了的。